每日如此。
实际戚言并不大理会他,可他似乎乐此不疲。
她也怠于去数这些冷待他的日子,毕竟日日相见,也非她所愿。
今日,他似乎尤为高兴,眼中的笑意并未因戚言冷淡而收敛半分。
“阿言可知道他那日走时,未用仪仗,而是快马疾驰离去?”
邵奕不吝嘲笑那人的狼狈。
戚言并未搭腔,他也浑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说下去。
“受此大辱,还能以国事为先,倒也是个忍常人所不能忍的。”
邵奕似乎是夸赞他,神色间却尽是讥讽。
“自以为回了襄国,就能挽救颓势。”
如此唏嘘着,仿佛有多为他遗憾,眼中的幸灾乐祸却藏也藏不住。
戚言依旧没有理会他。
邵奕这沾沾自喜的模样,好似那点谋略真有多么高明一般。
有什么救不得的?当年襄国哪怕摇摇欲坠,也能拒万乘之靖国于赤水外,若非靖国用了肮脏手段,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而今时今日,襄国上下一心,又岂是寻常风浪所能撼动?
邵奕见她不以为然,眸光微暗,继续慢条斯理地道:
“连随军也未带,只领了十个轻骑兵。”
他笑了,“十名轻骑啊……怎么抵挡得住沿途埋伏的刀斧手?”
戚言猛然看向他。
她眼中的惊怒难以遮掩,这些天以来,在他面前一贯有之的淡漠顷刻间被打破。
邵奕见她难得鲜活,不由得多欣赏了两眼。
既稀罕,又因这惊怒的由来,难免不悦。
不待他细细品味,下一瞬,陶杯磕碎,陶片伴着茶水飞溅开来。
戚言揪住邵奕的领子,将一片锋利碎陶抵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脉搏在她指下跳动着,有鲜红的血液流下,终于让她从邵奕身上触碰到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
戚言从齿间挤出半句:“他若死了……”
却没有说下去。
邵奕分明被挟持要害,脖间淌下的血将丧衣的整片前襟都浸红,他却朗声笑起来,仿佛多么畅快,直至有泪沁出。
他握住戚言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她制住。
“阿言,你为了他想杀我?”
他将她的手指掰开,那双纤细素白的手也早被碎陶割开,有血从伤痕里冒出,和属于他的鲜红混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他对此真是满意极了。
倘若他的阿言不是为了闵煜才向他发难,那就更是完满。
他摇头道:“不对,这不对,你本来就想杀我,与那襄人无关。”
闵煜算什么东西?也想横插到他与阿言之间?
她爱的也该是他,她恨的也该是他。
一如他待她也是如此专注。
怎容得下第三人涉足?
有宫人默默进殿,无声地清扫了满地碎瓷,又有人供上伤药,呈在案上。
邵奕执起盛装伤药的金瓶:“阿言,你曾会亲手为我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