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煜笑道:“割下几个西戎头颅,附书一封快马呈与天子,就说,襄国复辟本是天子治下,国中内务,靖却胆敢勾结外族,放任戎狄肆虐中原,实乃数典忘祖,万望天子做主。”
副官听罢,疑虑更重。
不是旧襄世族勾结的西戎吗?怎么又成靖国的事了?
而且就算要嫁祸给靖……
他压低声:“末将多嘴,主公莫怪,暴靖国君早已僭越称王,显然是不将天子放在眼中……这修书过去,天子恐怕也不会为我们做主。”
如今诸侯势大,王室衰微,这话已说得隐晦。
与其说天子不会做主,不如说天子不敢做这个主。
“无妨,天子不会,自有人会。”
说罢,襄世子扬声,“传令,今夜诸位辛苦,休整一晚,明日起向北进军,直攻旧都川瞿。”
世族果然埋伏旧都之外,伙同西戎骑兵,与襄军酣战数日。
晏国国君代天子传诏,痛斥靖国不义,竟做出引狼入室之举,晏愿联合赵、渚、卫三国,出兵征讨暴靖,以儆效尤,正天子威信。
自王室衰微以来,历代天子寻觅良策以重振大宗雄威,今任天子为挽颓势,特请同宗诸侯于王畿担职,晏赵渚卫的国君便是其中四位。
有同宗诸侯结盟,天下自然更敬王室几分,只是……既招群狼来聚,唯以血肉饲之。
不知天子于王畿中,诏令还余几多分量。
这“代天子诏书”
,又有几分天子的意思?
王畿之事暂且不论,晏赵渚卫皆是强势侯国,若是联合征讨,哪怕扳不倒靖国,也能咬下块肉来。
靖国闻此,立时撇清干系,只道本国边境近日还受西戎搅扰,前不久方才驱逐殆尽,何谈协作?
况且靖旬两国战火不休,无暇顾及襄地打闹,定是旧襄国人心有不轨,径自撕咬。
得了信后,襄军便大肆散播流言,称靖王早已放弃旧襄世族,今有这遭更是记恨在心,不知会如何报复。
世族不若降于襄国世子,哪怕贬为庶人奴隶也尚有生机一线。
流言一出,世族后方大乱,顽抗者有,归降者众,一时溃退,在襄军追击下节节退败。
直至襄国旗帜插上旧都川瞿,周边十余城望风而降。
其余世族残兵,皆退至最后一城,以满城百姓为质,誓死不降。
“最后一城……”
襄世子摊开地图,眼中尽是沉思。
“的确易守难攻。”
药童拆去孟岂腿上的敷料,揭开纱布,底下露出的皮肤上只余下一道浅色疤痕。假以时日,恐怕连这疤痕也将淡退消去。
神医下巴一扬:“走两步。”
孟岂依言,有些试探性的,先是小心地踩下,感觉一会儿,随后慢慢地来回走动两步,发现竟已恢复如初。
禾女见此,喜极而泣,一揖到底:“神医妙手,襄国与姜陶感恩不尽!”
汤阳见怪不怪地摆摆手:“行了,治好了就下山去吧。”
禾女又迫切说道:“神医,将军重伤以来,便不记前尘,不知这遗忘之症,能否救治?”
“不治。”
汤阳果断道。
禾女焦急:“为何?”
“他这脑子治不治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