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身线条横扁竖细,鱼眼睛斜斜点在头上,像是惬意地眯着眼在水中游曳。
阿南错愕地抬起手,在这块冰上摸了摸,仿佛怕是自己的幻觉。
触手冰冷且坚硬,这钩子的线条、她特有的笔触,根本无法仿制。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将那块冰面削下,赶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将冰面贴在了这里来迷惑我们……”
虽然这样说,可冰面毫无粘贴痕迹,而且这般迷惑他们一时,根本毫无意义。
阿南转头见朱聿恒的脸色难看,迟疑片刻,问:“咱们是坚持向上,还是先休息一下,将这个奇怪线索思路理一下?”
“怕是耽搁不起了,你身上的锡壶,还有热气吗?”
“还有一格。”
阿南捏着锡壶,万般不舍地释放了最后一份热量。
朱聿恒望着周身弥漫雪雾,问:“你说这个局面,与我在榆木川、山道中迷路时的情形,是否有相似之处?当时面临的也是唯一一条道路,可不可能出错的道路与方向,最终却将我们引入了不归路……”
“我倒觉得不一样,因为这里没有多出来的陷阱。而我们之前在那些消失的阵法之中,都出现了额外设置的
杀招。”
阿南思索片刻,道,“而若没有置换手段,那么要将人困住,最简便也最可行的手法,应当便是误导。毕竟,设置庞大的机关很难,但要欺骗眼睛,则要简单多了。”
朱聿恒沉吟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眼睛和感觉被误导了,所以才会感觉自己是在向上走,而实际却是在向下走?”
阿南点头,撕下一条带子,说道:“这样吧,我蒙住眼睛,咱们再爬一次。”
朱聿恒将她手中的带子接过来,说道:“我来吧,你手脚旧伤怕冷,蒙着眼在这样的冰壁上爬行太危险了。”
阿南朝他一笑,想说,我这个女匪怕危险,难道你这个皇太孙不会更怕危险吗?
但,想到他的反应确实比自己要敏锐,而且她手脚本就有伤,到时候万一有意外,更难自救,她便也不多言,抬手给他蒙上眼睛。
他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心性如此坚定倔强,可不知为什么,眼睫毛却像孩子般浓长乌黑,轻颤之际仿佛撩在了她的心口之上,让她的心痒痒的,酥酥的。
她忍不住难以自抑,俯头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感觉擦过他的眼皮,朱聿恒正在一怔之际,她已经将带子遮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将他的眼睛蒙住,在脑后结结实实打了个结。
她抬起他的手,说道:“那,咱们走吧。”
朱聿恒握紧她的手,低低道:“阿南,代替我视物
,我们一起寻到正确的路。”
“你也要把握好心中的舵,摆正我们的方向哦。”
阿南拉起他的手掌,带他贴在冰壁上,朱聿恒毫不犹豫,一个纵身已经向上爬去。
他身体核心力量极强,即使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中,又跋涉了如此之久,已是疲惫交加,却依然保持着稳定。
而阿南屏气凝神,紧随着爬到他的身旁,出声指引:“右手边有凸起的冰壁。”
话音未落,却见朱聿恒早已经绕过了那块石头。阿南也不诧异,毕竟朱聿恒之前已经爬过两次了,他肯定记得。
两人一起向上爬去,只在比较危险的地方,阿南会出声提示他一下,免得他万一不记得。
雪雾之中,两人坚持向上攀爬着。
阿南怀中的锡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温热,变成了冰冷而沉重的负担。
她将它从怀中掏出,丢弃在了身旁冰洞之中。
这一趟风雪迷航,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其余任何倚仗。这一次若再寻不到正确路径,他们都将冻毙于青鸾腹内,更遑论冲破这冰川,到达他们必须要到达的地方。
两人一路向上,阿南抬头看去,上方已是一条大冰裂的旁边。
阿南本以为这么明显的裂隙他会记得的,因此并未提醒,谁知朱聿恒却仿佛根本不知道这里就是一条大裂口,手向上探去后,没有摸到可以搭手的地方,诧异地低低“咦”
了一声。
阿南赶紧爬到他的身旁,问:“
怎么了?”
朱聿恒顿了顿,问:“这里是空洞吗?”
阿南肯定了他的回答,并且拉起他的手,往空中摸了摸:“是条大冰裂。”
“我们之前经过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条斜向上的裂口。”
朱聿恒说着,抬手顺着那条大冰裂摸过去,肯定道,“怎么这里变成了以微小幅度向下的一条大裂隙了?”
阿南诧异地打量那条裂口,说:“不对呀,这就是斜向上的一条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