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臣的话还没说完,战祁便已经放下了酒杯,嫌弃的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就仿佛那不是他过去最喜欢喝的解愁杜康,而是能置人死地的鹤顶红一样。
易南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至于吗?这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你就当起遵医嘱的好孩子来了?你的肾脏能不能合适还不一定呢。”
战祁还是一副拒酒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我也不喝了,万一合适呢?”
他都这么说了,易南臣心知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于是也不再劝他酒,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之后为了解闷,易南臣便没话找话的和他聊起来,可战祁一颗心都放在了配型结果上,他说什么,他就只是敷衍的应和着。易南臣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没什么意思,两个人便谁都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等着结果。
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医生过来,战祁的耐心已经接近告罄,就在他想要质疑易南臣的医院到底行不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还是之前给他做检查的医生,一进来之后先是对易南臣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向前两步将一叠子文件递到了战祁面前。
战祁蹙了蹙眉,有些狐疑的接过来翻了几下,可上面全是一堆他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英文。
他把那叠子纸一扔,不耐烦的说道:“你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直接告诉我结果。”
“恭喜战先生,检查结果是您和您的女儿肾脏配型完全合适,也就是说您的女儿可以接受您给她做肾脏移植手术。”
“真的?”
战祁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激动地手指都有些发颤。
太好了,没想到最合适的肾源原来就在他自己的身上,如果早知道是这种结果,那么他当初就该第一时间来做配型的。
心里一时间又懊恼又惊喜,战祁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既然配型合适,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明天可以吗?”
医生的嘴角抽了两下,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恐怕是不行,至少短时间之内您都不能做这个手术。”
战祁有些急了,“为什么?”
“您在此之前有抽烟和酗酒的习惯,身体状况不太合适,如果要做肾移植的话,您必须要先戒烟戒酒才可以。”
戒烟戒酒吗……
战祁有些头痛的坐了下来,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基本上都是在无限消耗着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他抽烟喝酒很多年了,而且他的身份放在那里,在外应酬,抽烟喝酒是必不可少的,一时半刻突然让他戒掉,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一旁的易南臣挑了挑眉,凑过来揶揄他,“怎么?一听到要戒烟戒酒,舍不得了?”
“没什么舍不得的。”
战祁抿了抿唇,又抬头看向医生,“那么是不是我戒烟戒酒之后,就可以手术了?”
“是的,如果您能在短期之内把身体状况调理好,只要达到了合适的手术条件,就可以立刻进行手术。”
“好!”
战祁沉沉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那杯淡黄色的OX,自言自语道:“不过是戒烟戒酒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从易南臣那里出来之后,一直等在下面的许城便立刻迎了上来,同样心急的问他,“大哥,结果怎么样?”
战祁看了他一眼,似是松了口气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气,“结果还不错,我和知了的肾脏配型完全相符。”
许城喜出望外的看着他,“那是不是可以立刻进行手术了?”
“还不行。”
战祁沉沉的摇头,“我现在身体状况不大好,得调理一段时间,等达到合适的手术条件之后才能做。”
一说起这个,战祁就觉得心情很是烦闷。虽然医生说只要他身体调理好就可以做手术,可鬼才知道他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他一天调理不好,知了就一天不能接受手术,孩子的生命危险也就要多增加一分。
战祁越想越觉得烦躁,于是便习惯性的摸出了烟盒准备点一支烟来解闷,可是刚把烟放在嘴边,又猛然想起了医生的话,终是把那支烟仍然地上狠狠地碾碎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盒,良久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用力将烟盒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大概是因为心情真的很差,宋清歌今晚喝了不少的酒,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全凭着一旁的薛衍搀扶着她才行。
“来,喝,继续喝……”
宋清歌脸上满是酒醉的绯红,眼睛透着醉酒的迷离,痴痴笑着还要喝酒。薛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打在他脖子上的手,看她这样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加快脚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从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薛衍轻手轻脚的把她放进车里,又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很是昏暗,薛衍倾身靠过去替她系安全带,抬头的一瞬间恰好对上了她的脸,她的双眼轻闭着,头靠在车窗上,因为光线不好,所以显得她脸色有些发白,可脸上那朵诱人的红晕却美的动人心魄。透着粉红的唇就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样子,他甚至都能闻到她唇上残留的酒气。
薛衍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心跳加速起来。喉结重重翻滚了一下,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闭上眼,鬼使神差的朝她凑了过去。
就在两人双唇即将碰到的一瞬间,薛衍忽然停住了动作,猛的瞠开了双眼,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宋清歌,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坐回了驾驶座上。
想起自己方才像是中了邪一样的动作,薛衍不禁闭上眼懊恼的咬了咬牙。他这是干什么呢,她现在可是醉的毫无意识地,他如果对她怎么样,岂不是在乘人之危?
用力甩了甩头,薛衍摈弃自己脑中杂乱的思想,发动引擎朝铃园开去。
车内安然而又静谧,宋清歌靠在车窗上静静睡着。等红灯的时候,薛衍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去,眼角蓦然滑出一滴眼泪。
薛衍心口一窒,抬手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
之前在酒吧里,她喝醉之后说的那些话始终都徘徊在他的脑中。虽然她说的断断续续的,可是从她的只言片语当中,他也能猜想到过去她过着一种怎样受尽白眼和冷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