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四十的秦望,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心都在颤。
秦蓉是他抱大的,姜岚月也伺候了他十几年。
他确实……心有不忍。
就在这时,秦婈起身,指尖抚过眼角,琼鼻微红,落泪无声。
她低头看着秦蓉,一字一句道:“你不能没有娘,我便能没有娘吗?”
秦蓉抬眸看着秦婈,崩溃大哭,“大姐姐,娘有错,蓉儿也有错,大姐姐,你打我吧。”
“打你?”
秦婈回头对秦望道:“爹,如果不是她,我娘便不会死,我娘如果活着,哥哥也不会发那道誓。”
秦婈大滴大滴的泪珠子从眼眶滑落,“前两日乡试放榜,满园皆是桂花香,爹可知,哥哥在那儿看了多久?”
“我什么样,无所谓,左右秦家长女一向是目无尊长、才学疏浅、骄纵任性。”
这些话,都是秦望以前指鼻子骂秦婈的。
“可我的兄长,自幼聪慧过人,他此生不能入仕,这是我打她便能有用的吗?”
他们会扎秦望的心,她难道就不会吗?
秦绥之是独子,他此生不能科考兴楣,这是秦望一辈子的痛。
秦婈看着秦望濒临崩溃的眼神,继续道:“爹可还记得,我娘发病时常说的那句话吗?”
秦望瞳孔一缩,“阿婈……”
秦婈给了他最后一击,“娘问你,你为何不肯信她。”
秦望好似再次看到了温双华,她面色
苍白,发丝凌乱,嘴里只默默叨念着,“郎君为何不信我?我也是你的妻啊,为何?”
秦婈很清楚,以秦望的脾气秉性,这句话,足够他一生愧疚。
姜岚月彻底害怕了,她整个人抖如糠筛,与秦望喊:“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秦绥之一个眼神,姜岚月的嘴被堵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望闭了眼睛,他哑声道:“来人,把二姑娘带回屋里,即刻送姜氏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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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微凉。
掌灯时分,秦绥之将一个黄花梨木箱子搬进了秦婈的院子。
秦婈诧异道:“这是什么?”
秦绥之递给她一把钥匙,笑道:“阿婈,打开看看。”
秦婈接过。
钥匙入锁,摇动两下后,掀开了箱盖。
这一看,秦婈整个人都怔住了。
箱子里装满了金叶子、上好的羊脂玉和南海珍珠。
还有她要的那支金花嵌红珍珠步摇。
这些东西,不说价值连城,但在东直门最好的地段换十家铺子也是够的。
秦绥之道:“姜岚月虽然可恨,但她有些话却没说错,咱们家世不显,你若真入了宫,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哥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本是给你当嫁妆的,我攒了许多年了。”
秦婈听着这句话,眼眶倏然一红。
她好似听到了苏淮安在她耳边道:“我们阿菱要嫁人了,想要什么嫁妆,给我列个单子?”
秦绥之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勾起唇角道:“这就
感动了?你哥我现在可是北方的大商户,要不了多久,咱们家的生意便能做到苏州去,布料、面粉、首饰、酒楼,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我想好了,再过两年,便坐船出海,去外面走走……”
秦婈没说话,一直在听秦绥之讲外面的世界。
讲他多么厉害,钱来的多么容易。
秦婈心里清楚,秦绥之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忘了那道誓言。
可秦绥之望着贡院金榜时的目光,她忘不了。
秦绥之一连说了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他起身倒了一杯水,刚喝一口,就听秦婈开口道:“哥,科举行不通,那便考武举吧。”
秦绥之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武举虽偏重技勇,亦会考谋略、策论。”
秦婈看着他的背脊道:“当今陛下乃是武将出身,尊贤爱才,知人善用,武举虽比不得科举,但能入仕,便够了。”
话音甫落,秦绥之转过身同她对视。
烛火明媚,秦婈从少年眼中看到了一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