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捕头,够了够了。”
沐长风赶紧阻止裘胜辉继续点菜,他心里着慌,他与这旱地夜叉素不相交,今日他这般客气,肯定是有原因的。
三人就坐,裘胜辉将酒依次倒入碗中,也不管沐长风和六儿,自己先端起碗来喝。好家伙,沐长风直呼好家伙,这不带喘地喝酒,看得他嗓子眼儿疼。六儿拉了拉他的衣角,悄声说:“大人,我看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裘胜辉喝完一碗,便重重地将碗放下,抹了抹嘴,大喝一声:“爽!痛快!”
不是说好的“喝一杯”
吗,这是碗呢!容量不一样啊!
“裘捕头,今日怎么有空请我俩喝酒,莫非调休?”
沐长风问道。
“调什么休。”
裘胜辉喘着粗气,打了个酒嗝,“你们殿前司还需要人吗?我来你们这边!”
哎?啥?一开口就提跳槽,没听错吧?沐长风和六儿相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旱地夜叉可是远近闻名的名捕,在自己的岗位上可以说是做得相当不错了,许多刚入行的小年轻都拿他做榜样。怎么,放着被人崇拜,威风凛凛的捕头不当,要去殿前司当闲职?
“这……裘捕头是在说笑吧。我们殿前司庙小,恐怕会屈才了。”
沐长风这句话一出口,裘胜辉立马提眼瞪着他。空气忽然凝固了,整个酒馆安静得很呢!掌柜的也不敢拨算盘了,酒保缩在角落里安静得像个大家闺秀。
“裘捕头原来挺幽默的,人……人不可貌相哈,哈哈,哈哈哈。”
六儿见气氛骤然有些紧张,便想活跃一下气氛,于是强逼着自己发出笑声。
“啪——”
裘胜辉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酒坛抖了三抖,吓得掌柜和酒保大气都不敢出。
“一年了,都整整一年了!这也不让查,那也不让查,说什么归大理寺归刑部,接着不了了之。我这个捕头当的有什么意义,不如回老家种田去……”
沐长风向六儿使了个眼色,六儿会意,赶忙端起一坛酒来给裘胜辉满上。“喝酒,喝酒。”
裘胜辉抓起刚倒满酒的碗,大口地喝了几口。“那娃……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算上她,已经死了七个了……还有三十几个人不知所踪。”
七……七个,不是三个吗?沐长风有被震惊到。就听裘胜辉继续说:“今早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了我的妹子,也是这般年纪,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是生是死……”
裘胜辉,原籍在登州,即现在的山东威海一带。他也是因宋金两国交战,南下的移民之一。妹妹是在逃难途中被人贩子一个馒头给拐走的。
“那孩子死不瞑目,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他拍了拍沐长风的肩旁,让沐长风看着他,他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在问我,裘胜辉呀,你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憎的旱地夜叉啊,怎么就抓不住坏人了呢,你要是早就抓住他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沐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当一个听众。他从裘胜辉的话中听出来了,这个汉子内心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无奈。
乔知府的无能,他早就从他父亲那里有所耳闻,沐崇义时常调侃其为“老物件”
,啥意思呢,就是摆在那里,没啥卵用。当初强插临安府衙的事儿,他父亲也是瞧准了乔知府啥事都不管的性格。反正有人帮着查案,说实在,乔知府也乐得清闲,不添乱,把事办好,怎么着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