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亦将那点恶心压了过去。
待温孤仪掌灯唤医官时,她当真已经奄奄一息。
温孤仪看着榻上的人,半晌留了句“好好照顾”
遂回了宫城。
萧无忧躺在榻上,尤觉事实荒唐。
曾经那般奢望,一朝竟会变得如此厌恶。
她气若游丝地喘着,鸦羽般的长睫颤动着,眼泪噗噗索索地落。
哭什么
为何而哭
她自个也不知道。
只是这幅模样,吓到了赶来婢女,琥珀陪着她给她喂药。琳琅一跺脚跑了出去。
裴湛去了一趟血卫营。
先前殷正独自监视公主府显然是人手不够,如今连预备役的人都被派遣出去。裴湛直觉所致,血卫营接了重要任务。这一遭果然如他所料,整个人营地空无一人。
血卫营四百编制,还有八十预备役,这接近五百的一支队伍倾巢而出会去哪里又有何事值得他们倾巢而出
且不论八十预备役,便是那四百暗子,个个都可以一抵数十,汇在一起堪比一支万人的精锐兵甲。
血卫营在城郊西山一带,裴湛脚力再快,往返一趟已是近两个时辰过去。这厢他才欲再次翻墙回家,竟看见门口正候着一熟悉的身影。
细看,竟是琳琅。
裴湛三两下除了夜行服,上去唤她。
“裴大人”
琳琅见到他,整个喜极而泣,“你能偷偷地去看看姑娘吗,她、她”
“她是伤哪了还是病了”
裴湛看了眼天色,又想起先前陛下在府中,心中并不欲这刻前往。
瓜田李下,对谁都不好。
“若非特别严重,裴某这厢前往并不合适。”
夜风吹过,琳琅清醒了两分,只低声道,“罢了,那大人明日早些入府给公主请安吧。”
转眼便过子时,子时之后便是新的一日。
裴湛浅睡了一个时辰,到底心中不安,遂起身去了公主府。
府门前帝王车驾已不再,但他还是翻了墙。
一路避过守卫,内堂直接点了守夜侍婢的穴道。
反倒是榻上病的人,耳力依旧惊人,只将一个瓷枕掷去。
裴湛一把接过,飞身过来捂住她嘴巴,“是臣,冒犯殿下了。”
“裴中丞”
萧无忧喘着气,瞪圆了眼睛。
“殿下侍女夜请臣入府,臣当殿下出了大事,眼下看来算不得大事。”
裴湛给她搭过脉,只当她是简单的哮症作,自不知旁的缘故。
他扶她躺下,又道,“可要饮些水”
“不必了。”
萧无忧本能地避开,她亦怕不甚亲近之人的触碰。
裴湛感觉到她的躲避,也未多言,只道,“公主无碍,臣便告退了。”
“大人”
许是病中虚弱,萧无忧突然便觉得孤独又彷徨,她道,“大人能多坐片刻吗”
裴湛看着陷在被窝中的一张素白面庞,笑着点了点头。
他从榻上换到榻畔的位置,月下阴影正好投在萧无忧被上。
萧无忧攥着被子,声音又轻又低,“大人,您、您能稍坐远些吗”
“不是您的原因,我”
她突然哭出声来,哭的隐忍又破碎。
裴湛七窍玲珑心,坐到窗下,月光渡了他一身。
他道,“殿下,臣坐这,不会让你觉得压抑,你还能看见臣的影子,不怕的。”
萧无忧带着哭声笑了。
她侧过身,看地上的影子,片刻道,“昨个是我生辰,陛下给我庆生,被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