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记得原着里周文清就是高三自。杀的,好像高考压力太大了,这次居然没有。
周文清在家休息了一周,就拄着拐继续来上课,化学课他们分组讨论,周文清跟他们一组,突然跟谢归澜说:「我以前特别嫉妒你。」
谢归澜抬了下头。
周文清低声说他早就知道谢归澜是谢家的私生子,瞧不起他,又很嫉妒他,觉得他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还拿到了谢家的钱。
谢商景他们私底下都会再请老师,这些富二代只要愿意稍微努力,就能远远超过一般人。
而他不管怎麽努力,都还只是第三名,就因为他没有钱。
直到跟谢归澜熟悉起来,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谢归澜的处境是他这辈子都不能承受的艰难,这点嫉恨就跟着消失,只剩下愧疚。
也许谢归澜不知道他嫉恨过他,但他还是想跟谢归澜说对不起。
谢归澜沉默着,没说什麽。
周文清也没再开口,他只是嫉妒,并没有真的伤害过谢归澜,少年人无伤大雅的嫉妒心,好像也随着晚风吹去。
岑雾悄默声的,在旁边假装自己不存在,等到下课铃响,周文清回自己座位,临走前微笑着跟他们说高考顺利。
警方查封了蓝夜地下的赌。场,缴获大量毒。品,又查到了谢明诚手上的命案,数罪并罚,谢明诚被判处死刑。
後天执行。
死刑前一天,周荔去见了见谢明诚。
谢明诚瘦了很多,但在牢里也不狼狈,就算被判处死刑,身上好像还是带着勃勃的野心,就像山区不尽的野草。
周荔当年就是最爱他这一点,不可否认,谢明诚确实有他的魅力。
谢明诚见到周荔,顿时欣喜若狂,他还以为周荔是来救他的,这麽多年周荔都没跟他离婚,肯定还在爱他。
他激动着,但还没开口,就被周荔打断。
「我来送送你,」周荔红唇弯起,说,「你放心走吧,你的公司我也不要,等你走了,我会把你剩下的财产都捐掉。」
谢明诚脸上一僵。
他在那个山区穷了十几年,去什麽地方都被瞧不起,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不管失去什麽,他都绝对不会失去钱。
让他一夜之间没钱,比杀了他都痛苦。
周荔眼神也扭曲憎恨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她抬起手擦了下,跟他说;「谢明诚,你一分钱都没有了。」
「啊,啊,」谢明诚目眦欲裂,嗓子里发出几声痛苦的颤音,然後整张脸都憋得涨红,怒叫起来,「啊!!!啊!!!」
他情绪太激动,手心都掐出血,被狱警按住带了下去,却仍然响彻着惨叫声。
周荔起身离开了监狱,她没跟谢明诚离婚,为的就是这麽一天,她知道会等到的。
可惜终於等到时,她也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剩下反刍的痛苦。
离高考还有一两个月,学校给高三办了毕业典礼,晚上他们从礼堂出来,夜色流淌开,学校的广播里也在放歌。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吗,她们还在开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不止高三,今晚操场上很多高一高二的,都跟着偷偷红了眼圈。
岑雾攥着谢归澜的手,眼眶也有点泛红,但又觉得现在伤感太早了,没到要分别的时刻。
他倒是没哭,然而没想到,到了教室,路望哭得稀里哗啦。
路望到高三就彻底跟不上了,一道题也做不出来,路家本来就没指望他在国内考大学,已经打算要送他出国读书。
路望还是能听懂英语的,就是不会做题,他主要数理化成绩太差,只能考几分。
其实他不上学也没什麽,路家本来也没指望过他的成绩,但是大家都去上学,路望不能去,又怕他会伤心。
路望抱着岑雾哭得好伤心,「我要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就能跟你考一个学校,然後还坐同桌,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想跟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的,真的不想跟你分开,我每天晚上想你怎麽办啊,我肯定会哭的。」
岑雾被他说得也有点想哭了,他抱着路望,拍了拍他的後背,哄他说以後每个学期都去找他,放假也能见面。
路望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
平常有人抱岑雾,不管为什麽抱,谢归澜肯定都会冷脸,但这次没冷脸。
路望又想哭了,他觉得谢归澜也特别好,好想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人为什麽要长大呢,他就想一直这样读高中,每天早上到了教室就能见到大家,谁都不会离开。
路望哭成这样,搞得班里很多同学也莫名跟着伤心,还是孟良平来了教室,给他们带了月考成绩单,全班这才冷静下来。
笑死,考成这样,根本哭不出来。
高三的最後一学期就这麽过去了,还剩三天就要高考,按一中的惯例,高考前三天就会让学生自己回家复习。
当然,想来学校的,也可以来学校自习。
孟良平最後一次走上讲台,他当了几十年老师,带过很多学生,但好像还是经受不住离别,没开口就已经红了眼眶。
「同学们,」孟良平沉默了几分钟,才抬起头说,「该嘱咐的,已经嘱咐过很多次,我说腻了,你们也听腻了,咱们就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