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抄书”
,抄得是贺兰定脑子里的书,高中语文课本上的“论语十二章”
,篇幅不长,全文不过三四百字。抄完后不过薄薄一本册子,贺兰定准备用来试水看看。
那日、萨日趴在案头,小心打量着自家兄长。昏黄的灯光下,少年背脊挺直,手中握着一只毛笔,随着他手腕轻动,笔尖划过纸张,一个个汉字便如花朵一般绽开了,神奇得像是魔法一般。
“阿兄好厉害。”
小小的孩童无法表达心中的复杂情绪,所有的惊奇、感叹都汇成了一句“好厉害”
。
贺兰定闻言轻笑,搁下毛笔看向两小孩儿,一边吹干墨迹一边道,“明天我就开始教你们习字,你们也可以很厉害。”
“真哒?”
妹妹萨日眼睛闪亮,跳动的灯火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像是一团火焰燃烧。
“自然是真的。”
贺兰定视两小童为自己的责任。自己既然顶着“贺兰定”
的躯壳续命了,那自己就该接受他的人生,接过他的责任。抚养年幼的弟弟妹妹就是其中之一。
“啊。。。。。”
弟弟那日却苦着脸,小指头缠在一起,纠结道,“明天我约了黑臀去拣马粪。。。。。”
说是捡马粪,实际就是出去玩儿。
贺兰定笑道,“安心,每天就学两刻钟,耽误不了你出门。”
“嗯!”
那日脸上笑容绽放。虽然不知道两刻钟是多久,但是阿兄说不耽误自己出门玩儿,那就肯定不会耽误的。
“哼!阿兄你教我,我可不出门耍。”
萨日哼唧一声,扒拉着贺兰定的手臂撒娇,眼神中却透着忐忑不安。要知道往日阿兄可是喜欢那日多一些的,只是自从阿兄摔坏了脑子,许多事儿都记不得后,对自己和那日就一样起来了,萨日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果然,萨日在说出“非分之言”
后,阿兄并没训斥自己,而是笑着道,“萨日想多学一些,阿兄就多教你一些。”
“!”
萨日眼中的火苗噌一下又亮了几分,小猪一样扑到贺兰定的身上,欢喜撒娇,“阿兄最好了!阿兄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兄!”
那日不知道生了什么,也扑到贺兰定的身上,大喊大叫着阿兄是最好的阿兄。
对于弟弟妹妹的向学情绪不同,贺兰定并没有当回事儿。一来两个人都还小,说是学习,也不过是半学半玩,一开始用不着太过严厉苛求。
二来,两个人虽然是同岁的龙凤胎,可是男孩、女孩的育自来不同。女孩子总是开智早些,更喜欢学习也是正常。
第二日,贺兰定在牛羊出圈声中醒来,叹了口气,睁眼迎接崭新的一天。
没有牙膏、牙刷,甚至没有洗脸水,这样的日子能不让人叹气吗?哦,上厕所也没卫生纸,擦屁股的物件叫做厕筹——一片竹片。
也是原主家里条件不错,贺兰定才能有幸拥有属于自己个人的厕筹。据说部落里的其他人可是共用厕筹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和其他人共用一张卫生纸,贺兰定就生生打了个寒颤——这可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郎主。”
门帘掀开,仆人端着早餐进了屋。
羊奶配胡饼,羊奶腥骚,胡饼干巴,贺兰定毫无食欲。可是为了生存必须要吃下去,更何况自己能有一口吃的已经不错了。在这个华夏大混战的年岁,多得是饿死的百姓。
贺兰定很知足,大口吃完早饭,喊住正要退下的仆人,“阿塔娜,你会针线活儿吗?”
书已经抄完了,可是还要装订起来,不然怎么拿出去卖。
“把这个册子打孔,然后用麻线穿起来固定好。”
贺兰定将散着的文稿拾掇整齐,向仆人说明自己的要求。
文稿装订并不复杂,到了稍晚些的时候,阿塔娜便将装订整齐的十本《论语十二章》交给了贺兰定。
“能不能脱贫致富就看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