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美味的素斋大餐结束,两人终于说到了主题。贺兰定依旧坚持,“刘大哥,就算将豆油方子卖断给刘记,刘记就守得住吗?”
刘掌柜默然。的确,刘记商行的豆腐铺子在梁国开设不久,就有高门大户、达官贵人上门索要方子。那些人家,刘记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贺兰定再劝,“我听说,南边某个士族人家会用豆子酿酱,每每宴客,必以豆酱待之,人人称赞。”
“那豆酱方子兴许已经在他们手里捏了百十年了。”
贺兰定道,“这百十年来,只有他家的人能吃到豆酱的味道。难道普通老百姓就没长嘴?”
贺兰定声音拔高,“谁不是爹娘生的?谁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凭什么呢?”
“上数五百年,王谢卢崔也不过是泥腿子。”
说着,贺兰定自嘲一句,“哦,上数五百年,我贺兰家估计在草原上当野人呢。”
一句句“凭什么”
听得刘掌柜心惊胆战,不敢吱声。
“上数五百年,这天下还是刘家的天下呢。”
贺兰定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劈得刘掌柜连道,“不敢不敢!”
面上惶恐,心里却突兀地升起一个念头——凭什么呢?
想起去岁冬日被士族大家硬生生索要走又被销毁的一百件毛毡斗篷,刘掌柜心道:凭什么呢?谁不是肉体凡胎,谁不怕冷?凭什么就你们高贵,你们能用斗篷?
贺兰定还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已然在刘掌柜的心底埋下了一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的火种,他继续加大火力,陈情道,“我也没什么大志向,我就是见不得。。。。。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莫要再说了。”
刘掌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摆摆阻止贺兰定的惊天言论。
“咱们说生意,不谈其他。”
刘掌柜努力拉回话题,可是他的胸腔、他的大脑已然被贺兰定刚刚的言论塞满,几乎呼吸不过来。
贺兰定铺垫完成,说起生意的事来,“这样吧,刘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贺兰定的意思,豆油制作方子免费送给刘记,但是半年后他会对外公布豆油方子。
刘掌柜惊呼,“半年!”
明明之前说得是两年。
如今贺兰定腰杆子直了,便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他道,“不碍事的。刘记的市场在梁国,怀朔离梁国千里,影响不大。”
“贺兰领有所不知。”
刘掌柜苦着脸,这下他也不隐瞒了,“待风雪稍停,定然会有大量商队涌入怀朔。”
豆腐出自怀朔的消息根本藏不住。商人重利,千里距离不过尔尔,翻山越岭也是要来的。
闻言,贺兰定心中一喜,压住上扬的嘴角,拍着胸脯冲刘掌柜道,“不管谁来,我都不认得他们,我只认刘大哥你。”
最后,两人又是讨价还价好几个来回。最后定下:豆油方子免费送,保密一年。
“那些吃食的方子,您派个可靠的人过来学学?”
贺兰定懒得写菜谱,而且照着菜谱也未必能原汁原味的还原口味。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