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什么。
雾忱儿看不清。
“扫把星你知道吗,”
她垂着头,托着手臂坐下,“祸害人的东西不应该去死吗。”
她说她自己。
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脆弱无能的一面,于是在割腕伤口还没痊愈的时候,她就求得连老的同意来港城纹了一个刺青。
原先想纹一只鳉鱼算了,想想还是寄希望于自己,纹了一句话来时刻警醒自己别再做傻事。
可事实上,她根本做不到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扫把星我知道,”
楼津渡说,“但你从来都不是祸害人的东西。”
“你是雾忱儿,你是你自己。”
不知怎的,她鼻子酸酸的,没哭也没笑:“安慰人也算是楼医生的工作之一吗?”
“安慰别人一定是。”
楼津渡话里有话,将挂牌纳入风衣口袋,“但扪心自问,跟你聊天不是工作。”
说着,他又抽出两张船票,一一摊开,放到女人手心,“第三艘船,或是末班船,忱教官更想搭哪一艘呢?”
“不管哪一艘,楼医生都会在吗?”
“也许,听天由命。”
“那我不要听命好了,”
她看着男人,语气霸道,“你、陪我、等第五艘船。”
“如果没有第五艘呢?”
“那就一直等。”
“好。”
他也想疯狂一回。
河倾月落,夜幕悄然而至。
末班船刚刚离开不久。
港城的夜似乎比港岛更冷一些。
奔波一早上,又等了一下午的船,雾忱儿实在精疲力尽地撑不住眼皮。
她抱着两只手臂,腰背微微弓着呈防守状态,闭眼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男人,到最后终于抵不住困意侵袭闭上了眼睛。
楼津渡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臂搁在腿上捏着手机边框上下滑动屏幕,偶尔打字、时常息屏、偷看一眼女人熟睡轮廓。
突然一则消息弹出屏幕亮起微弱白光,他一下子挺直腰杆,做贼心虚似的摸了摸后脖颈。身侧女人安静得只能依稀听到轻轻的呼吸声,他慢慢回头,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下一秒,他浑身僵直地愣着。
屏幕里,他右肩下榻,雾忱儿枕着他,头发触碰他下巴口瘙痒难耐。
暧昧滋生,他耳根红了一截。
二十九岁了,还是会和春心萌动的十七岁少年一样,悄悄点开相机前置不管角度怎样也要留下几张和她的两人合照。
这不是他们第一张合照,却是他们并肩而坐的第一张。
虽迟但到。
想着,他眼眶湿透一片,感性得不成样子。
“二少爷。”
一道中年嗓音不恰时地传入楼津渡耳朵里。
真没眼力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