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刺眼极了,他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站是她念的高中,一所管理严格的女子高中,那时的她已经是基地一名功勋傍身的优秀女子兵。
“高考结束第一天,爸妈答应我会放下工作陪我去玩两个月,只是事与愿违,他们死在了回来的游轮上。我不相信他们死了,所以一个人跑到梧林港口等他们回来。从白天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第二天日出,我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晕睡过去,再醒来就在港岛基地了。”
不知不觉,车上只剩他们两人。
而车停靠的站台是梧林基地。那个她生活十八年的地方,承载她十八年回忆的过去。
“不介绍了吗?”
楼津渡问。
她只笑笑,摇摇头没话想说。
可当车子开过基地,她摸了摸无名指的戒指,才说:“梧林很好,我更喜欢港城。”
更喜欢,港城的人。
“好了。”
她半起身,“终点站到了。”
楼津渡跟着她下车,眼前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墓园。
乌云跟着他们一路飘来,此时终于落下沉默的泪。
“下雨了。”
他抬起手掌半悬空在她头顶。
她抬头看了看,然后垂睫,抓住她上空的手牵下来,牵着他,“走吧,我的前半生你都路过了,是时候该看看我以后待的地方了。”
她说的以后,是墓园。
是梧林的墓园。
就算她为港岛基地立下无数功勋,死后她的灵魂仍然只愿意为梧林驻守。
她和他是两个地方的人。
她和他注定不可能有结果。
这是,她带他来回顾她前半生的目的。
“爸妈,好久不见。”
女人跪在地上,笑容宴宴。
看着漫山遍地的墓碑,楼津渡有些喘不上气来。
当他视线落到雾忱儿父母照片时,他只想逃避,一个侧转背对两个墓碑,昨晚预演酝酿的话一个字也没讲出口。
就这样,他听着女人独自和父母叙旧。
眼眶却被雨水打湿,俨然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雾忱儿带他去到一家餐厅。
是个包厢,她在点餐。
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抗拒再和她待在一间房里,借口去洗手间时接到童伯打来的电话。
童伯说,楼府金门出了点事,需要家里所有人配合军事基地的调查,他在外地需要尽快赶回港城,如果不能在今晚十点前到规定的地点签到,则视为承认自己有污点。
挂掉电话,他腰一下子弯了下去,两只手掌抵着水池台子撑着半身的重量,好久好久才抬起颓废的头看着镜子里的眼睛,红得不像样子。
难怪。难怪雾忱儿要在今天带他离开港城。
她早有计划。
他还傻傻沦陷。
用凉水洗了把脸,整理好过分低宕的情绪,他才从洗手间里故作轻松地回到压抑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