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他。
楼津渡却跟没听到似的,西装衣肩罩着浓烈挥散不去的烟雾,白蒙蒙一片看不清他眼底淡淡的沉滞。
他狭长的一双眼抬了抬。
男人已经坐在他右侧空位,自来熟地抓起吧台柠檬汁一饮而尽。
哐叽一声丢掉玻璃杯,任轻寒五官皱起:“你这是柠檬水吗?又苦又酸,比部队那帮大老爷们儿藏了三个月的袜子还酸。”
“又没求你喝。”
指尖点点吧台,楼津渡又问酒保要来一打鲜榨柠檬水。
一打、现榨、不加糖。
酸味回甘,任轻寒咽了咽堵在嗓子眼的口水,才说:“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酒精过敏还敢约我来酒吧。”
楼津渡捏着透明玻璃凑近眉眼,没打量出什么名堂仰头就是一杯酸到掉牙的柠檬水,喝完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摇头说:“照你这么个意思,来酒吧的人都是来喝酒的?”
“当然,”
任轻寒语气肯定,“你自己看看,正儿八经的谁来酒吧啊。”
男人轻笑,声音低哑:“也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歌声掩耳,不过是一句喃喃自嘲罢了。
“先说好啊,我一会儿还要回部队晚点名,就不陪你喝酒了。”
任轻寒叫了杯橙汁,猛吸两口去去卡在喉咙的柠檬酸,一声长叹,“我跟你讲,就这个橙汁,还得是现榨的才好喝,这外面卖的就是不如部队的香。”
闻言,楼津渡扯唇笑了声,“你们军校,现在还卖现榨橙汁?”
“当然,”
任轻寒侧过身来,手臂搭着他肩膀,“别说哥们儿不仗义,我现在手上有忱教官的独家近况,要不要跟我交换交换?”
“……”
沉默很久,明知并非自愿,楼津渡还是沉沉地“嗯”
了声。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杯口抵着唇畔,他无力垂下手臂笑了笑。
“还不是咱们军校出了名的大情种许池深许老师,他从上学开始就暗恋冷面鳉鱼这事儿人尽皆知,但奈何咱们这个对感情迟钝的忱教官呢,快三十的人了还看不出来许池深对她的那点儿心思,说实话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挺糟心的。”
“就比如说这个橙汁事件吧,忱教官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的会出现在食堂。就有一回啊,她忘了带她那个随身挎着的水壶,诶就是那么巧,那天食堂阿姨竟然善心大发地送了每人一壶现榨橙汁。虽然是限量的,但一壶诶,满满一壶。”
“所以呢。”
他语气平静,却瞥开头。
“你听我说啊,”
任轻寒掰正他身子,强逼他看着自己,“你知道榨一壶新鲜橙汁需要多久吗?”
见楼津渡没反应,他继续掰扯,“我朋友说那天她看到许老师手都是肿的,上课连粉笔都没法儿抓。”
“太浪漫了津渡,我觉得你这藏着掖着的压根就没戏,要不你还是趁早放弃忱教官吧,我是女人都快被许老师感动了。”
偏开头背对着人,楼津渡轻声槽点:“自我感动。”
没钱买榨汁机么,他有。
“诶,诶,”
任轻寒冷眼睨着他背影,“到底你听没听我说?”
“我这儿还有更刺激的情报,到底你还要不要接着听下去?”
“随意。”
楼津渡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任轻寒不干了,却故意提及:“那我不说了,本来还想告诉你,雾忱儿拒绝了许池深的当众告白,现在看来你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