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她抿出笑,像往常的每一个早上和他打招呼。
楼津渡抬头看她,视线落到她耳鬓碎发,指了指,“头发乱了。”
然后继续盯着锅里火腿,其实心不在焉到锅底散出淡淡焦味。
把碎发别到耳后根,她好心提醒了句:“可以出锅了。”
又好奇,“今天怎么没人叫咱们早点名?”
“不好吗。”
男人语气淡淡,“你不是说过,早晚有一天要废掉爷爷的规矩。”
“那他们人呢?”
“有事。”
不对劲。雾忱儿很快嗅到怪异。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日期,走到餐桌旁边坐下。
一杯鲜榨橙汁推到她面前,楼津渡问她:“几点的飞机?”
“哦。”
她回神,收回手机捧着玻璃杯,“九点,你的票我也买了。”
“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他背对她问。
“不用,人到就好。”
“好。”
之后,再没人开口。
直到飞机落地梧林,天空阴沉沉的散着薄雾,乌云从不远的东边飘来,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沉重。
而在这种气候的渲染下,祭拜过世的人反而更合适。
她知道,有一辆环城公车可以直达烈士墓园,于是她抓着他衣袖拖他到机场外的公交站台等车。
十五分钟,车迎面而来。
她领他上车,投入四个硬币。
带他坐到后车的两人座,她坐在靠近右窗的位置,冲他拍拍蓝色座椅邀他来坐。
期间,没说一句话。
直到公交车的下一站提示铃响起来,“梧林市第一人民医院到了”
,三三两两的老人下车,接二连三的大爷大妈刷卡找座,她才在车门关上的同时说:“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妈怀孕六个月才因为一次训练跌倒发现我的存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命硬?”
他不说话。
“没关系。”
她笑,“命硬克命,我早就习惯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
途中路过一行林荫大道,公车停稳在梧林一中的站台,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意气风发地跑上来,抓着车杆面对面地聊着一天趣事,看着她们好像也让她短暂回到在一中上学的那几年,于是笑道:“没想到现在我还会羡慕她们。”
“以前放学,我都是一个人坐在站台等车,车来了排在队伍最后上车,就算有座位空着也不敢坐,拿本英语单词书装模作样地读,其实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时候也能有人陪我等车’。”
她看他,眼眶红红地笑:“谢谢你,你是第一个陪我等车的人。”
“雾……”
男人刚想开口安慰却被那群女学生齐哄哄的笑声打断。
她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