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瑞摇头,“不知道。”
“你有没有被人收过保护费?”
牧九把球“嗒”
一下定在台桌上。
“我上中学那会儿,学校外面巷子多,那路四通八达的,有些学生不够钱花,就拜社会上的混混当老大,到处收人保护费。我高一刚发育,个子长得快,身板却很薄,用我奶的话来说,风一吹就能折了。
“那些人见我穿了双好鞋,里应外合,把我堵在小巷子里,用手拍着我的脸,问我要钱。年轻人都狂,我不服啊,跟人吵了两句,他们直接上手来抢,甚至还有人掏出刀子。
“席巍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不知从哪儿操起一个啤酒瓶,冲着人脑瓜,像这样——”
说着,牧九劈手夺过陆泽瑞手里那瓶酒,扬手就要砸向他额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陆泽瑞眼睛瞬间瞪直,刚想到要抱头躲开,厚瓶底倏地停住,悬在他额头上方一个拳头的距离。
未喝完的啤酒稀里哗啦往下倒,飞溅的水珠打湿他的鞋。
“‘嘣!——’直接爆樽。”
牧九接着说,酒瓶颠倒一个方向,塞回到他手里,“你别看他跟我们这群人玩得来,斯斯文文,像个好人。用我爸的话来说,他那种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人,是最可怕的。”
“什么?”
陆泽瑞发蒙。
“光脚不怕穿鞋的,懂不懂?”
牧九深深抽一口烟,仰头,缓慢吐一个漂亮的烟圈。
“席巍命途多舛,他能硬撑着活下去,就是因为不甘心,不肯向命运屈服。你说什么‘赶上风口,赚了点钱’,孩子,别天真了,风口不是谁都能赶上的。席巍有脑子,有手段,甚至敢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大言不惭把活儿揽下来。别人是先有人有资源有产品,再找买家推销,他才是真的先有买,再有卖。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
“席巍那么努力,想方设法向上爬,谁要敢拦着他,他堵上一条命,都他妈要把那人搞下来!本来他就一无所有,人生嘛,烂命一条就是干。
“我爸欣赏他多过我,因为他野心大,手段狠,面上又藏得住事儿,八风不动的。我爸让我多跟他学学,但千万别招惹他,他那种人,要么有仇当场报了,要么隐忍数年,一招反杀。”
人性难看透,陆泽瑞钝感力十足,听牧九一说,脑子转到冒烟。
牧九摁灭烟蒂,拍拍他肩膀,“所以你乖一点,别招惹他,也别说不利于兄弟团结的话。一个女人嘛,反正她也不喜欢你了,你俩还闹得那么难看。大度点,君子有成人之美,如果席巍真喜欢她,那你就让给他,大家和气生财。”
抱着强烈目的过来,不料被牧九三言两语就给打发掉。
陆泽瑞回去思量许久,想想那晚席巍放下的狠话,讲真,跟他对着干,确实捞不着好。
还有云静漪那边……
云静漪修养几天,额角撞肿的那一块才彻底消下去,没留下淤青,脖子被掐出的痕迹也消失了。
一早发现陆泽瑞清空小红薯账号里的所有内容,还挺意外。
以为是看错了,刷新几次,他账号都空荡荡的,简介已经修改,替换成:
【已分手,很抱歉对前任云静漪漪造成的所有困扰,也很抱歉空口无凭编造故事欺骗粉丝】
陆泽瑞私信她:【一起吃个分手饭吧,好聚好散】
云静漪没有回复。
又是被他堵在教室门口拉拉扯扯,又是被他掐着脖子摁在墙上。
她不敢再见他,怕他又发神经,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