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失去了平日的敦厚体贴?吃错葯似的逼她,她才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因为想家而哭了一整夜!
他,非得用这种虚假的面孔对付她吗!
杨敦日仍是在笑。心中的火气有多旺,眸子就有多冰冷。
“界线?那是说,我超过了?”
“是的,我从不追问别人不愿说的隐私,因此我也希望你别逼我。”
“那是说,我也该提醒你,对于我“糟透了”
的穿衣品味,其实也是你的事喽?”
他冷淡的口气让她好难受,她咬住下唇:“你介意吗?你觉得这与那是相同严重的私己事吗?”
杨敦日实话实说:“我能容忍别人笑,但向来不容忍别人企图改变我,昨天没反对你要打理我衣着的建议,不代表我是乐意的,但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愿意让你干涉。”
范喜言眼眶一红,突然对他感到好抱歉,就拿眼前这一桩来说,他只是关心,但她却狠狠推他到八千里外,才惹得他动怒,是她的错呀!
“以以前,别人总骂我话多,爱论人长短,还一副自命公平正义的模样,我从不以为自己错了,所以向来有话直说,我我觉得自己很强,绝对没有能让人非议、有违道德的事,可能、可能是因为常与周遭的人对立,所以我很怕被别人窥觉了弱点,不想让人家知道,我也是会哭、会软弱的”
断断续续地又道:“因为,别人一定会拿这个来笑弄反击我。”
她把自己守护得像只刺猬般紧密,杨敦日对她有更深的了解。这是一个常陷于战斗中的女子,把自己弄得草木皆兵。
“你对他人相当不信任。”
“我只是不安。”
他不会了解的,她站在这儿,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之中,多么茫然。
茫然而恐惧,谁也帮不了她。
“我以为周子立她们是你的好朋友,你对朋友都是这样吗?”
想到了上次雨中的相逢,这是第二次,她显得这么脆弱无助。
唉!吧嘛逼她呢?他开始后悔了。
她看向已浮出半个太阳的海平面,艰难地道:“她们看过我濒死绝望的样子,花了好大力气才让我重建自信,所以,从来不问的。我比较喜欢那样,开开心心过日子,不要触及任何会神伤的心事。”
杨敦日拍拍她手背,也看向太阳。
“我是逾矩了,抱歉。”
“不,别这么说,我要感谢你的关心,是我自己反应过度,我会反省的。”
她应该把“朋友”
这字词落实才是,毕竟,她很想交这个朋友的,很欣赏他的。
“那”
他笑得好权谋:“你会一并把干涉我穿着的事也一起反省下去吗?”
她瞪眼,一张红艳的小嘴蠕动又蠕动,最后双眸坚定地闪出不容撼动的光芒。
“不会。”
就知道,真是死不悔改的执拗性子。
他笑了,明明该感到厌烦的,但竟笑了。
朋友哪
直到今日,有了这些对立冲突加变脸,他们才开始像是真正的朋友
看得到彼此真面目的那一种。
她,固执得气人,最怕被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别看她爽剌开朗,其实有着不能探触的阴暗面。
他,平常敦厚解意,没脾气的样子,一旦被惹毛了,会冷酷得吓人,冷言冷语便可置对手于死地但是,只有让他付出关心的人,才能见识到这一面。对无关紧要的人,他永远温文客套。
太阳已完全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长扬人力派遣公司共有四名业务、一名会计,以及最近因为业务繁忙而多请的三名临时工读生,此刻,全瞪大了眼看向那个缓缓踱入公司的男人。
不会吧?这男人真的是他们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