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电话来时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她,仿佛当年那巴掌是抽在了李继红脸颊上,歉疚具有延展性,余威直至今日。
“你弟弟要回来工作了。”
自淇淇那场近乎于身死的意外生后,过了许久家庭秩序才得以在废墟上缓慢重建,从不能接受到不想接受再到接受,终于又到了把各奔东西的他们聚合黏紧的“魔法”
失灵之时。
生活还要继续。
姚述获得学校公费交换机会,这大概是老天爷给伤痕累累家庭的补偿,姚述一步一个脚印实实在在地往成材方向垒去。
世界千尺万尺难以度量,他学成归来非要不思进取地回到原点,据说工作地点离她公司几条街远,打车拥堵情况下也不过几小时距离。
水壶联电嗡鸣作响,她在封闭式厨房里翻找橱柜,想找见用来接待他的杯子。隔着乒乒乓乓的开柜关柜声,姚简问他。
“你不是说今天要聚会么?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他说今天有雨特地绕远来会展中心为她送伞,不等她拒绝就挂断电话来到她身边,告诉她自己晚上才有饭局聚会,他不着急用伞。 “我不打算去就给推了——就是想再来见你。”
姚述说他是心血来潮。
聚会是特地为他们这批新员工而举办的,用以接风洗尘。姚述资质过人,在建筑系如鱼得水屡获佳绩,即将毕业时已有多家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选了其中一家有老同学就任的,听老同学介绍管理层简直就是他们校友会,其中那位身居高位掌握大家生杀大权的,是他们某个学妹的舅舅。
许多交好的学长听说他要进到一个遍地熟人的地界,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同他讲:“工作是工作,交情是交情,这两样其实应该分清。”
委婉地劝说他再择良木而栖,姚述笑笑不置可否。
他何尝不明白最简单的社会道理,只是姚述心里已打定了主意,回家才是他的目的。
他看过了淇淇,也看过了父母,但还没想好怎么来看她。
他们分开时总是无话可说,重逢时往往也沉默寡言。
但姚述是欢喜的,他乖乖地坐上她摆放在客厅的布质沙,像是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砾里。
打开沙前的抽屉,有一联方形塑料包装的东西露出一角被杂物围裹,他认出了那是市随处可见的保险套。
他视若无睹地阖上抽屉。
姚简还在厨房翻找,从下方橱柜找到头顶并排的网状格栅柜,轻轻踮起脚尖想要伸手去摸索还未开封的玻璃杯。
灰尘厚积的窗户上映出姚述靠近的倒影,他喊了声姐,姚简不曾回话,执着地仰起脑袋盯着头顶几乎快栽倒的玻璃杯。
还差几毫米不到,姚简聚精会神地想。
她有个坏毛病,聚精会神时总会忽略外界的纷纷扰扰,未能对姚述举过她头顶的血管青紫的手掌有所防备。他轻轻一握,杯子就跌在他手心里,被他视若珍宝地摆放在厨房杂乱的桌面。
嘶啦——
水壶跳闸断电,声势浩大。
声响近似于他撕开、揉烂她的丝袜。
今天她穿的裙装并未配套丝袜,反而更便于姚述攻城掠池。逐渐膨胀的硬物像根尖利的锥柱,迫使她必须稍稍分开夹紧的双腿才能站稳。
“不见你我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