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确认道,“公子当真由着奴写?”
她在许瞻的一双凤目里看见自己亦是目光灼灼。
那人点头,“当真。”
小七心潮澎湃,她接过狼毫笔,恨不得写上“明刀五百”
。但转念一想,满了五百她便能回家,而许瞻又不许她提回家,因而便不能写五百。
那便收着些,写个四百九罢。
她果断落笔,狼毫一勾,便写出“四”
的一笔来。
她的小篆是大表哥亲自教出来的,她知道自己会写出十分好看的小篆来。
藏头护尾,凝练劲挺,体正势圆。
那人提醒,“收着,一百之下。”
小七笔尖一顿,抬眸质问,“才出口的话公子就反悔了?”
许瞻微微凝眉,“谁知你如此贪心。”
小七心道,小气。
小气鬼。
但百枚刀币已是她的十年。
小七当即挥笔写下了“一百明刀”
。她写得飞快,虽不再体正势圆,但总算把这十年落定了。
有许瞻的大印,他反悔不得。
小七抬头看他,见他此时正微微笑着。
“可还赌气?”
“奴怎敢与公子赌气?”
他道,“那便是还气。”
小七垂头不说话,只想拿着木牍赶紧离开茶室。
那人又问,“如何才不气?”
她是被生生地踩进了烂泥里,哪里是气与不气的事。
“奴是娼。。。。。。”
她原想提“娼妓”
的话,他却很快打断了她,“那是气话。”
从来没听过他辩解什么,这个人生来便是金尊玉贵,十分皮肉里九分都是傲骨,他也从来不屑做辩解的事。
他说他就是燕国的礼法。
向来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旁人只有恭敬听从的份儿。
那人竟破天荒地又补了一句,“以后不会再说。”
那人又道,“也不会再吓唬你。”
小七不解,抬眉看他,那一双一向犀利的凤眸少有的温润。
他大抵说的是要差人将她打发到大营做营妓的事。
原来不过是在吓唬她。
原来燕国大公子也会认错。
可那又怎样。
他终究不是良人。
小七心里盘算着,君子协定是唯一的出路。
如今才几日,便有了一百明刀。只要好好侍奉他,哄着他,骗着他,想来四百明刀亦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既如此,那便走一步看一步。
他日若有了别的机会,定要好好报那一夜之仇。
总会有机会的。
她想明白了,便乖顺笑道,“那奴便不气了。”
他纠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