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起身看着陆尽燃,他靠在墙边,身上就穿着一件被打坏的单薄校服衬衫,腰间的假伤正在补。
陆尽燃直勾勾望过来,她嗓子紧一下,唇翘起,奖励地给他比了个拇指。
下一刻盛檀手机震动,是制片方的负责人,她划向接听,对方语气很急切,刚说两句却断了。
她再回拨,一直打不出去。
场记在旁边提醒:“盛导,这儿信号差,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你要是着急打电话,去那边巷口,能稳定不少。”
盛檀听出制片方有急事,问了句补妆进度,得知还要十来分钟,她披上外衣,拿着手机走出片场范围。
除了拍摄的包围圈里,整个棚户区的晚间还算安静,偶尔有喝酒的高声叫骂和狗吠,稀里哗啦的碗盆碰撞。
盛檀举着手机找信号,赶时间走得很快,巷口还是不行,她不知不觉出去挺远,剧组的声响渐渐隐匿,耳边只剩风声。
盛檀全神贯注盯着手机,走到一条灯光幽暗的窄街,信号终于恢复了一格,她马上拨出号码,等待音还没响起,她就敏锐捕捉到不远处多了几道杂乱浊重的脚步声。
她警觉地迅速抬头,才意识到她出来太远了。
盛檀头脑高度绷紧,可身体的反应做不到那么及时,她尽最快速度,连看都没细看,察觉不对立刻转身往窄街外面跑,耳中猎猎灌满自己的急促呼吸。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街边大片阴影里就冒出四五个酒气熏天的高壮男人,个个手里提着开封的酒瓶,喝出混浊血丝的眼睛齐刷刷瞪着她,满目污秽凶光,像在守株待兔。
盛檀心口一窒,拼命往外冲,一把挥开摸上来的手,但男女天生身体差异,她再快也跑不过喝疯了的一群惯犯,她手上盲按着110,最后一个数字还没摸到,手机就被踢开,手腕猛一疼。
她厉声警告:“滚!这附近就是剧组!我只要回去晚马上就会有人报警!”
几个男人大笑着截住她,其中一个伸手从后面扯开她的外套用力一拽。
“报屁警啊,漂亮就当自己是大明星呢?这条街年年出事的多了,就他妈差你一个?”
盛檀张口声嘶力竭呼救,目光凛凛地盯着前面的包围缺口,挣开钳制,不顾一切飞奔过去。
她脸色早就煞白,死死咬住牙关,即使对剧组抱有希望,早就习惯孤立无援的心还是极速下坠,绝望到无法喘息。
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铺天盖地把她捆死,像回到了很久前的某一个深夜。
街口近在眼前,她衣服再次被薅住,白皙的腰露出来。
盛檀听到唾沫横飞的辱骂声,她肺里氧气耗尽,眼前隐隐发黑,想大不了同归于尽时,一道只穿着残破校服的高大身影凶猛地撞破夜色,冲着她狂奔过来。
他冰凉手指一把抓住她,把她扯出脏手,狠重地扣进自己怀里。
陆尽燃单手搂住盛檀,手掌压着她后脑按在肩上,彻底挡住她的视野,另一只手直接夺过最近那个男人的酒瓶,高高举起,对准他脑袋劈头盖脸砸下去。
爆裂和变调的惨叫声里,其他几个人吓傻,还有借着酒劲儿上前的,陆尽燃脸上冰封,指骨绷得锋锐嶙峋,抢过瓶子照着他太阳穴再次狠狠挥断。
盛檀什么都看不到,声响却一丝不漏填满耳朵,她颤抖揪住陆尽燃薄薄的衣服,听见街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应该是剧组别人也追来了。
“阿燃……阿燃!”
陆尽燃松开手,沾满血的碎瓶子“啪”
的掉到脚边。
剧组的人在快速靠近。
喝醉的酒鬼丧失理智,眼看着已经满脑袋血红倒地两个,还不罢休,有个人冲上前,敲掉瓶底,锋利断口冲着陆尽燃就过来。
陆尽燃垂了垂灼红的眼,这次没躲。
在剧组进来前的一刻,他松了松对盛檀的怀抱,然后侧过身,任由那个刀一样的玻璃断口割在他腰侧,划开校服衬衫,刺破皮肉,深深带出滚热的血。
盛檀能抬头的那一秒,看到的就是陆尽燃腰腹的衣服被血汩汩染透。
“我站不住了……”
他跌撞向前,扑着倒进她发抖的怀里,声音低哑,好像从来没做过半点砸人脑袋的事,贴着她耳边喃喃说。
“盛檀,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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