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焰目光凝滞,注视着那盘莲子芯,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近日里内火较旺,进食以缓解……”
觉枫听闻此言,立刻握住他的右手,两指轻搭在他的脉搏处,专注地诊脉。指尖轻按在明焰手腕内侧,感受到脉象有力而有节奏地跳动,强劲富于节律。虽气息略显急躁,但终究不属于病症。
“应无大碍。年纪轻轻合该多结识些朋友出去玩玩,比吃这个管用。”
觉枫指尖捻起一粒莲子芯在明焰面前竖了竖。
说罢,站到明焰左臂一侧,顺着筋脉,为他轻轻揉按。
觉枫嘴上说着,心中念起镜尘所说的联姻之事。母妃在世时便不喜诸多人侍候,她跟随明焰在此居住,这王府位置极佳、景致环绕,却仍显得孤寂清冷。
他环顾了一圈明焰卧房,却是冰冰凉凉的,没有点生机,或许当真寻一位品貌相当的佳人做庆王妃,再生几个娃娃,添些人口,这府中应该会热闹许多。
此外,安玉国公主固然千娇万宠,但亦需与明焰相互倾心方可。他在“授冠之礼”
之际便急切地渴望“成家”
,或许心中已有人选……觉枫眼神深沉,微微敛唇,语气平和地询问:“明焰可有中意之人?”
盛明焰的面颊肉眼可见地由白转红,眼神也变得散乱,他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地回答:“未曾有过,枫哥哥,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觉枫的推测被明焰的反应证实,他并未挑明,一边轻抚明焰的肩胛,一边劝慰:“你皇兄为你物色了一桩婚事,对方是安玉国的公主。但我还是想了解你的意愿。倘若你没有心仪之人,安玉国的公主美名远扬,若你娶她,不仅对你个人有利,而且对两国也大有裨益……”
明焰拧着脖颈,眼神变得极为陌生,好像自己说了什么离经叛道之言,觉枫被他眼神撼得转了口风:“倘若你已有心仪之人,我可向你皇兄请求通融,他必定会答应。”
“未曾!”
盛明焰转过头去,随即将一颗莲子芯放入口中。觉枫似乎亦感口中泛苦,喉头跟着滚了滚。他的话语被突然打断,一时间不知所措,仅能继续手中动作,轻轻揉捏明焰受伤的肩膀。
明焰亦自觉言语失态,语气缓和道:“枫哥哥,我并非有意冒犯,实则我并未有心仪之人,也不想娶安玉国公主。我年纪尚轻,应像兄长那般建功立业,至于婚事,无需急于一时……”
适逢此刻,取回药油的叶忍,进屋递来药油,觉枫宛如未事发生,随手涂抹一些。
明焰迟迟没有动作褪去衣衫,他擎着双手,自我调侃何必与个孩子较真,压抑着情绪道:“还不解开束带……”
明焰微愣,手似冰冻僵硬,不大灵活地解开衣带,脱去两层外衫,露出肩头。
觉枫将掌心搓至温热,然后将手掌轻覆在明焰的肩头。接触瞬间,明焰的肩头微微颤动,觉枫因此更加谨慎,不敢用力。他起初仅以掌心将药油均匀涂抹在明焰的肩头肌肤上,然而这药油需配合一定力度,才能使其深入皮肉。
觉枫极富耐心地逐渐加重手上的力道。在此过程中,难免会引起明焰的痛楚,见明焰似已逐渐适应,才大着胆加重了一层力道。明焰那冷白细致的肌肤上泛起一片红晕,显露深浅不一的赤红印记。
两情缱绻05
“若觉得疼痛,一定要告诉枫哥哥。”
觉枫细心叮嘱。
明焰眼中带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含着那粒莲子芯,似乎品出了回甘的滋味。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明焰肩头的伤势才得以治愈。觉枫洗净双手,用巾帕擦去手上的水珠,说道:“三日之后再来书院,继续疗伤。”
明焰舌尖抵在上膛,发出一声闷哼,嘴唇微微撅起,显得有些委屈:“这三日,我不能来吗?”
觉枫看着他那懵懂又灵动的神情,心想同样的五官,这样的表情从未在镜尘脸上出现过,不由觉得有趣,于是笑了起来,回答说:“能,随时恭候庆王殿下。”
他稍作整理,便与明焰告辞,准备与叶忍一同离开。
“枫哥哥……”
明焰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可要留下吃饭,我……”
“不叨扰了,庆王殿下,他在家中等我……”
觉枫轻拍了拍明焰未受伤的肩膀算是辞别,与叶忍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一同走出门去。
两人离了幽静如常的庆王府,骑马回书院。
“阿忍,你觉得明焰可有什么不同?”
觉枫骑在马上,冷不丁发问。
“初见之时,庆王殿下性子活泼,为人也豪爽,可自娘娘走了,越发沉默了……时不时还有骇人之举……”
阿忍知无不言。
“什么骇人之举?”
觉枫追问。
“庆王殿下钟爱那匹红马,不知怎么回事,那红马走失了大半日,侍候红马的马夫被庆王殿下罚去做苦役,听闻庆王殿下找了一个晚上才将那马找回来。”
觉枫再拧了拧眉,那匹小红驹还是自己在瑞国时送与明焰的,品相算不上顶好。后来,镜尘送过几匹良驹给明焰,始终却是那匹红马最得他心。可随便罚近侍去苦役,难免被身边人看作为人凉薄。
觉枫边听边是颔首,“母妃仙逝之后,我们对明焰却是疏忽了……该把他接来书院照料……”
“师父何必自责,庆王殿下早已设立府邸,师父怎好邀他来书院同住……府中侍候之人再不济也不敢慢待了小王爷……”
两人回程路上,见来时遇到陆怀仁弟弟的街道已然被人清理,看不出血迹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