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闫抵在她额头,眼睛红得要滴血,滚烫的眼泪砸在她脸上。
她艰难地想伸手,被顾无闫握住,顾无闫悲戚的求她,“别睡好不好?”
他祈求她,别睡,再等等,“太医很快就来了。”
九岁的他救不下高烧吐血的母亲,悲凉的战场他救不下必死的战友,这一次,他想救下她,至少……这一次。
许是察觉到他的哀戚,苏念安涣散的目光重新看向他,难得有一丝惭愧,“别哭,我没事。”
药性来的猛烈,这是她没料到的。
五夫人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满身是血的人,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想过去,顾无闫却死死抱着人不肯放,眼前又是一黑。
“无闫,无闫……你放开安安。”
不能让旁人看见。
可床上的人像是根本听不见,甚至更近贴在她苏念安脸上。
苏忆柳生气地去拉顾无闫,“你想害死安安吗?被人看见她还要不要活了!”
死一字狠狠刺痛顾无闫,他迟钝地抬头眼中的茫然让苏忆柳一顿,她把话说太重了,“无闫,你先出去,安安会没事的,你抱着安安,让人看见对安安不好。”
“好。”
他不能再害她了。
或许,他不该放纵自己的。
从来笔直的将军,在跨过低矮的门槛时被绊得趔趄,整个人像失去支柱往前倒,南山连忙扶住他。
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无能为力的府医,面无表情的老夫人,匆匆赶来的林夫人和大夫人,欲言又止看了眼顾无闫,还是先进去看里面的苏念安。
悲伤似乎被剥离,顾无闫无悲无喜冷漠地坐在连廊上,一遍遍强迫去想最坏的结果,他想也没什么,人总是要死的,他还会活下去。
只是这一次死的又是他难得想要得到的人。
手中的药瓶已经空了,最好的凝心丹也止不住她的血……
太医被齐兆兴拎着领子匆匆赶到,雪白的胡子糊住眼睛来不及拨开。
“让开!都让开!”
太医腿软地拨开挡在床前的人,把脉,取针。
女子闺房男子不便进去,齐兆兴走到顾无闫身边一起坐下,“怎么回事,那个茶我们都喝了没事。”
“那就查。”
查,顾无闫缓缓站起来,侧头看了眼屋内,只能看到绰绰人影,抬脚往外走。他忍不住想杀人。
齐兆兴有些害怕,其实每次打完仗之后顾无闫都是这样的,被鲜血浸染后冷静的可怕,所以他从前就很怕这样的他,喘不上气。
默默叹了口气,认命跟在他身后。
太医收起针,“是百草忧之毒,由百种草药制成,每个制毒人习惯不一样,做出来的百草忧也不一样,所以这毒只有配药之人有解药。要想解毒,还是需要尽快找到下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