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璋不在意,那锐利目光打量她半晌,“听世桢说,你是舒家的孩子?”
“是,”
全蓁敏锐感到一丝不对劲,问,“您认识我们家?”
“何止认识,”
老爷子笑,“我们家跟你们家渊源可深着呢。”
上世纪,在梁家尚未发家之际,梁家与舒家中间只隔着条小巷,算是邻居。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邻里关系十分密切,彼时梁奶奶正怀着孕,而梁玉璋在外跑生计,寻常大多数时候得靠舒奶奶从中照拂一二。
那时候,梁玉璋隐约窥到一丝财富机缘,每日奔忙,十天半月不着家,以至于梁奶奶十月临盆,他也未能及时赶回。
梁奶奶生产时大出血,舒奶奶恰好符合献血条件,是她捋起袖子,一锤定音,救下她一条命。
因为孕期照拂与这条命,梁奶奶十分感激,她意欲将两家关系延续,正好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便承诺若是舒奶奶生儿子便跟她的孩子做兄弟,若是生女儿,两人便正好做儿女亲家。
舒奶奶性格豪爽,只当是句玩笑,倒是没太放心上。
后来时代变迁,梁家生意越做越大,搬离原来区域,换至更为繁华的中心区,两家便渐渐断了联系。
但梁奶奶心中却始终挂念这件事,但等她找来时,舒兰茵已即将嫁给全耀辉,舒奶奶就这一个女儿,性格又刚强,并不t愿刻意攀附,只挥挥手说此事作罢。
梁奶奶深觉遗憾,临行前将身上一直佩戴的玉佛摘下,交给舒奶奶,她不许她推辞,坚决道,只要她愿意,日后梁家一定会有人娶她的孙女抑或帮扶她的孙子。
此举算是对子孙日后的保障,舒奶奶想了想,便收下了。
梁玉璋有些惊讶全蓁竟然不知道,他摸了摸下颌,意味深长道,“我听说你跟世桢交往快一年,他没跟你说这些?”
全蓁勉力笑了下,没有说话。
一切谜团在此刻被解开。
她好似在迷雾中奔跑许久,终于见到曙光,然而等她跑出来,却发现那只是专为她而设的陷阱。
她不由回头看了眼。
梁世桢不知何时兀自寻了个地方坐下,他头发尚未干透,依旧透着凛冽般的黑沉,那真皮黑色座椅将他面容衬得愈发冷峻,毫无半分方才在梁诗潼那的温情。
全蓁望去那目光被他于半空截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眸中透着几分冷然。
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
全蓁微妙觉得讽刺。
梁世桢为什么找她,因为他无心老爷子为他介绍的那些对象,却又不堪其扰,只能另辟蹊径,以自身婚约相抵抗,而她恰好是那个梁玉璋所无法拒绝的人。
他为什么提前领证,因为他不屑同她说明,更不想此事出现任何差池,所以趁她一无所知之前,将她诱入陷阱。
而他如今的胸有成竹亦来自于此。
他傲慢、薄情、冷血。
分明是他有求于她,却将自己伪装成救世主。
全蓁至此刻方才意识到,她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