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神色愈冷。
当初马车上,唇齿相依,萧窈报复似的咬破了他唇角,转眼走得干净利落、毫不留恋。
他那几日却颇为狼狈。
纵使无人敢为此问到他面前,更无人轻佻打趣,但带着探询之意的目光总是在所难免,背后必然也少不了揣测。
崔循不喜私密事为人议论,更不喜萧窈这样轻浮、随意的态度。
“纵你有意效仿阳羡长公主,我却不是那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伶人,由你肆意戏弄。”
崔循将话说得愈发直白,缓缓道,“公主若还想再来学宫,便该约束自身,切勿再有离经叛道之举。”
萧窈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下意识想要辩驳,但迎上崔循冷淡目光后,却又如当头浇了盆冰水,被迫冷静下来。
她知道,崔循是有这个能耐的。
哪怕如今顶着松月居士弟子的名头,来此地名正言顺,可若崔循拿定主意不欲她踏足,总能办成。
她与崔循之间悬殊的从来不止力气,还有手中无形的权力。
萧窈看向被他攥着的手腕,已经留了红痕,想了想,将声音放轻些:“你弄疼我了……”
与崔循往来这么多回,萧窈早就看出来,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至少在她面前如此。
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会因她生病、难过而退让。
所以哪怕力量悬殊,所以她对崔循也并非毫无办法,只是格外麻烦些,也格外考验耐性。
话音才落,崔循已松开她。
神色依旧不大好看,话音亦是冷冷的:“你该走了。”
萧窈规规矩矩站好,拖长了声音道:“那我再问一回,你当真无欲无求?”
崔循眼眸低垂,视线在她脸上稍作停留,转瞬却又移开:“当真。”
他像是只油盐不进的河蚌,掰不开、撬不动。
萧窈揣度着形势,顿觉一时半会儿怕是啃不下来,便没强求,离了此处。
途经知春堂时恰撞上谢昭。
开学在即,谢昭这个学宫司业自不可能清闲。他怀中抱着几卷名册,猝不及防被萧窈撞得踉跄半步,却还不忘扶她一把。
萧窈揉着额角,连连道歉。
谢昭道了声“无妨”
,又笑问道:“公主这时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窈稍一犹豫,三言两语,将管越溪之事讲给他听。
“……师父有惜才之心,为此惋惜不已,我便想问问崔少卿能否通融……”
萧窈说着,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此事殊为不易,萧窈原以为谢昭也有得发愁,却只听他开口:“我才见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