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中,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窈窈”
,是晏游的声音。
崔循望着车外朦胧烟雨,空落落的手虚攥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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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窈在檐下站定,拂去鬓发沾染的雨水,听到晏游的声音时惊讶回头,脸上绽开笑意:“你怎么还在此处!”
“青禾已告知我。”
晏游斜倚在窗边,看了眼那辆缓缓驶离的马车,才又向她笑道,“只是我想着,横竖已经告了半日假,纵是回家去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在此等你。”
天色因落雨显得格外昏黄,萧窈惋惜道:“时辰不早,该回去了,怕是去不得别处。”
晏游颔首:“我送你。”
他身量高,风雨中单手撑伞亦十分稳固,萧窈便索性叫青禾自用伞,自己躲在了晏游伞下。
雨珠打在油纸伞面上,又迸溅开。
萧窈看着伞沿滚落的雨水,正犹豫着,晏游已开口问:“方才那是崔氏的马车?”
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原不该遮遮掩掩,萧窈点了点头:“是。”
“你令六安传话给我,应当有事才对,为何又改了主意?”
为照顾她,晏游走得比平时慢些,语气亦十分和缓。
“只是想着,你亦有许多正事,还是不该因那点麻烦令你分神。”
萧窈垂眼看着路径上的积水,轻跳了下,“听阿父说,你近来在忙着整肃军务,忙得厉害……”
与前朝相比,而今的天子六军名存实亡。
人数本就大不如前,其中还不乏虚报人头、吃空饷的事情,再剔除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能用之人不过十之二三。
又因军纪涣散,其中赌|博、醉酒者不胜其数,与烂泥没什么分别。
重光帝将宿卫军的烂摊子交付给晏游料理。他自接下此事,夙兴夜寐,纵使应有的休沐之日,也依旧在城外驻地忙碌,这半日反倒是难得的清闲。
晏游将伞向她身侧倾了些,“纵使再忙,你的事情我亦不会怠慢。”
“我知道。”
萧窈轻笑,“只是既有旁的法子,便不想令你牵涉其中。”
晏游迟疑道:“别的法子……是指崔少卿吗?”
萧窈脚步微顿,含糊道:“算是吧。”
而今彻底冷静下来,再提及崔循,萧窈心中多少有些心虚。因今日之事细数下来,可以说是她受了崔循的恩惠,转头却又回绝了他的要求。
若这是桩生意,她赚大了。
只是想想临别时崔循的反应,却又总觉着不妙。
“窈窈,”
晏游忽而唤了她一声,“若是与崔少卿来往,会令你不高兴,还是不必勉强。无论是有什么麻烦,我总会为你扫平,用不着委屈自己……”
他到底不是萧窈的亲兄长,有重光帝在上,亦不好指点她的亲事,只能这样隐晦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