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张伯见他低头,气焰上来了,说:“干事的是这东西。你道歉也没用。”
“犯不着和一台挖机过不去。”
梁湛笑了,话锋一转:“我见大家都是三四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他说的大家,是西皮房来的一众人。张伯眼睛提溜地转,踩了坟头他这个西皮房的话事人不站出来,那往后就没有威信可言了,但是闹过了也不行,法不责众,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来的都是村里富力的壮年人,老弱妇孺都留在了家里。真要和公家起了冲突……那也是后一手的事了。他不知道梁湛想说什么。
这人明显比刚刚那个声音大的难缠。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却滴水不漏。
“近年关了,我想着他们打工回来,难得和家人团聚,现在在这里吃冷风,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
见张伯还是没吭声,梁湛接着说:“我们工地上开了年几个段要同时施工,你看看你们村里有没有想在家门口干的,虽然工期不长,但是万一谁家老人孩子需要照应的,应个急,也是一条出路。”
从来时,他便极少吭声。何宏和他们交涉,他在一旁观望。
什么狗屁倒灶的冒犯祖先,他半点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从来只有他梁湛唬别人的,哪轮得到别人在他面前舞大旗?
他心里冷笑。
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动人心。
“我们出去拿的工钱比在你们工地上拿的多。”
张有龙插了一句,他了解行情,打螺丝虽然辛苦,但是钱也多,工地上可是风吹日晒的。
“你不能只看钱,这样,张伯,你们老张家的祖先我们不敢打扰,磕头就免了,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们,只要我们项目用人,同一条件下,优先用你们西皮房的人,除此之外,农忙季每人每天比别人多三十块,男女不限,你说怎么样?”
梁湛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魏灵皱眉,扯了扯梁湛的衣角。他微微偏头凑耳朵过来,眼睛却望着张伯一动不动。
“梁总,怕不好管理。”
她轻轻地说。
工地上最怕聚众闹事,这些人虽然不是地痞流氓,但是地方宗族势力不可小视,前车之鉴摆着,万一以后找个由头,又闹起来怎么办?
张伯眼里有心动,一天三十虽然不算多,一个月合下来将近一千,而且是男女同酬,就在家门口的活计。
梁湛看清了他眼里的动摇,于是背过来缓缓地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一抬眼,却愣了。
昏暗的路灯下,魏灵杏眼里波光流转,微蹙的眉,有一颗淡赭色的痣,隐在其间,和瞳仁映照,无辜又有情。
闲敲棋子落灯花。
明明是无关的诗,他喉头却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