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扬佑说出的话,语气中并没有责怪她,一点点地提醒她认清楚现在的情况,而不是在最关键时刻掉链子,转眼就要到了高考,算一百多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像她们刚入学觉得还有三年,可眨眼已经过去两年半,所有付出的努力都应该在人生的这一场重要的考试看到回报。
或许对别人来说,高考并不是只有一次,或者人生中的大事并不只有高考一个,就像别的同学家里已经安排好去哪里留学,只要有高中毕业证就没问题,有的同学已经早早拿到保送名额,不需要继续在学校枯燥无味地学习,有的同学将自己未来规划得明明白白,机会有很多次,不只是高考。
可对于孙珠胜来说,她的机会只有这一个,人生中即使会有很多选择,可她就只有高考,如果失去了一次,或许不会有下一次,所以把握住才是她最应该做到的。
孙珠胜耐心道:“我知道的,你再给我几天时间行不,让我再缓一缓。”
“珠珠,李言那件事有结果了。”
董扬佑莫名其妙开口,却是孙珠胜最想要知道的事情,抬头诧异道:“什么意思?”
李言受到的校园霸凌在她离开后没几天就变得尽人皆知,阿姨等不到结果便一次次地到市里找人,最后在费劲辛苦得到了应有的公道,可那些施暴者除了不能上学,没有学校接收她,档案上会有她们的事情,除此之外并不会影响到任何。
她们依旧可以在社会上找工作,因为大多数用人地方很少会看档案,资料也不过是她们自己随手写一写就可以有的。
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学校大整改,该退学的退学,该进行心理辅导的就辅导,受到影响的家长们叫天天不应,校叫地地不灵。
孙珠胜叹了口气说:“可是就算她们不能继续学习,性格不会变啊,将来依旧是这样,那意义又在哪里呢?”
“她们还是会有好的生活,好像给出了最严厉的惩罚,却还是没有影响到她们,那李言的离开和阿姨的维权不还是没有用吗?”
“我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就好像不明白老一辈为什么总是在年轻女孩面前说将来成家生孩子的好处,可她们在劝说别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也一地鸡毛吗?”
孙珠胜的问题让董扬佑短暂的沉默,他无法去讲述这些事情的根本,却也是每个人一生的命题。
良久后,董扬佑镇静开口:“那些霸凌者得到的应有的处罚,但我们并不满意,也无法继续跟进,因为和我们一样都是孩子,都是学生,都是未成年,所以成为保护的枷锁。”
“维权的意义不仅仅是在让李言这件事得到一个结果,还有的是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事情,然后所有学校彻查类似相关的,同样也必须将源头掐死,看似有意义吗?其实有的,或许在那之前会有很多人像李言一样饱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今天之后,她们得到了解脱,不管结果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最起码不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至于施暴者,我始终相信恶有恶报,即使现在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或者严厉的打击,但将来会有恶果出现,我们不需要去插手,一切已经定了。”
“可能现在或者将来那些施暴者是光鲜亮丽,活的有滋有味,但报应会来的,我们看不见也听不到,是继续过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李言的离开是事实,有时总说要为自己而活,但在一定事上,是为了别人变得坚强。”
“你已经决定不要像那些女孩子一样,那就坚定的朝着自己所设想的目标走过去,不要觉得困难,也不要因为周围人的事情影响到自己,已经到了这一步,以其人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思想上的共通、言语上的安慰和现状上的剖析,都让她一点点地将眼前云雾剥开,纠结的事情不再去想,迷茫的事情有了对应做的方法。
“能说会道。”
孙珠胜小声嘀咕,手中的笔继续在卷子上书写,不过这回不再是软趴趴,反而非常的坚硬。
董扬佑瞧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话,心中突然有些安慰,每个人所面临的事情,都会有不同视角,如何让她站在别的地方去看自己所考虑的事情,从而得到另外一种解决方法,是他最喜欢做的,与其直接强迫她去做一件事,不如把心头的事情解决了,才能更好地做事。
额前的刘海因为外面的狂风而掉落,董扬佑不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发夹给她往脑袋上一口,力气用得大,孙珠胜都觉得脑瓜子在嗡嗡叫,眼前有星星在打转,“你那么用力干吗?这又不熟拧瓶盖,头皮都要被发夹弄出血了。”
明明允许别人做,结果做了又不满意,董扬佑可不敢再说话,这两天他说什么,孙珠胜都不听,聪明的知识不要去枪眼上撞。
“很快元旦,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董扬佑小声问道,他会早早地询问,是在征求孙珠胜的意见,不过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两个字,都行。
孙珠胜是一点儿都不挑,不过前两年有了教训,她连忙在后面补充:“不要贵的,超过五十块钱的都不要,你自己想好给什么,今年国庆我给了你一个编制的木头小人,才十几块钱。”
桌洞下的木手串被董扬佑拿出来,淡定道:“一个是拿钱买的,一个是手工做的,意义不一样,再看看你手指上的小黑点,不都是木头扎出来的?”
孙珠胜对手工这方面是有一点点的天赋,也可能是跟在奶奶后面学习到了很多,不过上手并不快,一个木头小人想要做得栩栩如生,连画得都一模一样是有点难度,不过想起董扬佑第一眼看到的反应,还挺让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