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明面上撕破脸,但也不必装什么样子。
反正,钟行简也不会在这些事上刻意找麻烦,他自会消化情绪。
小书房里好一阵没动静。待到江若汐将馨姐儿搂下,撩着松垮垮的衣袍出来时,小书房豆大的灯盏仍昏昏地亮着。
“世子一直在里面?”
江若汐问。
“是。”
荷翠回道,略有些急,“夫人,我不敢进,又怕他碰乱了您整理的手稿。”
江若汐挥手让她退下,灯芒下的脸颊看不出情绪,“这里不必管了,你去看馨姐儿,我进去看看。”
正欲抬步,菊香走进门,手里拿着一封信,轻唤住江若汐,“夫人,有您的一封书信。”
是昌乐公主的笔迹。
江若汐展信,凑到灯芒下看,一片了然。
五月的夜,夜风微凉,江若汐刚从内室过来,浓黑的眼睫低垂,一撮发梢垂在耳际而不自知。
钟行简听见动静,视线从书稿里移上来,
风正拂过她的面,那撮鬓发轻轻从唇角带过,红艳艳的唇在夜色里泛着莹润的光芒,
钟行简的视线莫名地定了一下,才道,
“这些是岳父的书稿?”
晕黄的灯芒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他一贯冷隽的眉宇褪去了往日的锋利,对上她的眸眼时,眼睫轻轻颤动了下。
“是。”
江若汐垂眼,自顾自地拢了拢桌案上的书稿,连同筒车的临摹分解画一并收了起来。
“先前不得空,父亲临终前托付我的书稿我都没来得及整理,深感不孝。”
默了一瞬,又道,“好在现下得了闲,终于让父亲多年的成果不付诸东流。”
“为民之用乃大事,夫人此为大举。”
钟行简将书稿恭谨放回原处,小书房一应之物,他分毫未挪动。
他眉目温和,就这么看向她,没再言语,眸眼仿佛覆了一层蓝幽的光。她看过来时,平静的内心,不知怎的,又泛起一丝波澜,
波澜依旧没再掀风浪,很快归于平静。
江若汐抬起眼眸,从袖中取出那封信,语气里连客气的轻柔都没了,她声音极淡地问,
“你今日不请自来,又不急于离开,是为了等这个吧?”
钟行简神色不变,肃目起身。
“世子要等的,是昌乐公主拒婚被杖责的消息,是吗?”
江若汐话音冷沉追问。
见钟行简不语,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你早就知道,对吗?”
“是。”
钟行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多变的神色。
江若汐眉头微蹙,音如寒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两世以来,她第一次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