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李居安
少白初时只将自己视作卑弱鸟妖,一朝被骗到异国大狱为奴数百载,不晓得为何大狱忽然倒塌,她意外逃出生天,顺手捡了奇怪男人。
于茫茫雪海相遇,隐甘心臣服在她匕首之下,匍匐在无尽雪原之中,欲以血肉换来重生,从此贫嘴鸟妖身后多了个哑巴白毛怪物。
要是按少白设想,此生该是安稳,奈何运气太差,疯兽肆虐横行,两族相争,世道混乱,可这与她一个小鸟妖又有多大关系?
打怪路上偶遇作精绿茶狐疯狂勾引,隐本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谁晓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奈何茶狐压根不按套路出牌!示弱、粘人、撒娇,一番套路下来,便是将隐气得说都不会话了,如何才能唤醒曾经的记忆?
一夜风雪,一颗陨星,一场旧梦。
少白听说常年落雪的决明山上曾有真龙降世,守护一方,可那倒霉的龙被一颗陨星砸死,这世上岂会有同自己一样倒霉的存在?
倒霉蛋少白与白毛野兽如何才能立足于乱世?!既如此,不如就去做强者,惩邪佞,救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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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重生,成长
思来想去,她恐怕是流年不利,走了背字儿。
少白拎着食盒匆匆行在决明山大狱的回廊里,周遭风雪大作,鹅毛般的雪片儿被卷进了廊下,目光所及一片雪白。
她本就起晚了,又差点儿忘了今儿个是去上等牢做工的第一日,昨夜里还为此庆贺,干了几百年攒了些花也花不出的银钱,寻思留着还不如打点了,跟那熟悉的管事儿大妖奴撒泼打滚耍赖,好不容易谋了个这样好的差事。
上阶的石头滑溜溜,少白蹭蹭蹭仗着灵巧飞奔起来,她遥遥见着妖奴的送饭队伍好似一条青虫,远远行在山坡上,若是再不快些,怕是要追不上了。
地上一排排脚印儿旧的盖了新的,少白踢着袍子,见上等牢狱门已开,那送饭的妖奴‘青虫’队伍呲溜一下钻了进去,待等着她跨过最后一阶时却已是来不及,瞧着还有几丈远,便听见嘭的一声,到底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少白攥起拳头咚咚咚敲着门,这雪下得她睁不开眼,心里想着得寻摸个好词儿,酝酿了好一会儿,死皮赖脸笑着开口道:“好哥哥,有劳您再开次门可好?”
守门的妖奴已有些年岁,与少白也不相熟,他只是瞧着眼前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妖奴隔着狱门儿皱眉瞧了半晌,脑海里尽力寻着,拍了拍脑门儿,好不容易才想起来。
对喽,不就是下等牢叽叽喳喳的鸟妖吗?少白生了张颇具特色的脸,虽是姑娘家家却有着些许英气的眉眼,看着倒像是少年郎。
妖奴刻意摆上谱,拉着一张顶长的脸,开口说话时那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还好哥哥,我要是有孙子,那孙子都得比你大。”
可是命令难违,他佝偻着背,不情不愿拉开门,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用条破布条拴着,上面写满了奇奇怪怪如蚯蚓蝌蚪似的文字,“小东西,谁教你这样喊人的?”
少白站在门口跺了跺脚,抖落身上的积雪,宽大的袖子用攀膊缚上,“我见隔壁做饭的金蝎娘子都是这样叫的,同我说将人叫老了人家不爱听,要往年轻了叫,说只要是男的都叫哥哥,只要是女的都要叫美人。”
“金蝎娘子……”
老头儿气得胡子炸起,“你也能听她胡咧咧?她恨不得整个大狱里都是潘郎,上到没了牙,下到没有牙,哪个不是她哥哥?!净不学好,她还总借故往上等牢跑,跟她学那都得学歪了,罢了罢了,你大概就是昨个儿上头说新来的小妖奴。”
老头儿无可奈何,将腰间的钥匙扒拉个遍,眯着眼凑在狱外的日光下,终寻到一把丢给了少白,压着嗓子吓唬道:“甲一,莫要走错了!上等牢里的也会吃人!”
少白抬头瞧他,面上笑嘻嘻,左的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连路过几间牢房,里面儿乌漆嘛黑,路过癸牢时瞧见关着个仙男,说是仙男,瞧着像是鹤妖,身材修长纤细,肌肤白皙,一股子飘飘仙气,这皮囊生得极好,少白瞧那样子约莫他也没来多久,双眸倒还有几分精气神儿,不过不需多少时日便该是个痴痴呆呆的样子。
“诶呦呵。”
她原本在下等牢做工,那里关着化不成人形却凶猛异常的妖兽,之所以非要换到这上等牢来就是因为那下等的妖兽生得可怖便罢了,还总是要伤人,如今便好极了,若都同这仙男一般生得温和好看,总也算钱没有白花。
决明山大狱是用伐灵石所砌,这山里藏着世间唯一一处伐灵石矿,此石克制妖族灵力,故此这狱里关着许多大妖,没谁能跑得出去。
少白一路走到最深处,周身鲜有阳光能进来,外面常年寒冬,自然冷得要命,墙壁上几盏油灯也微弱犹如病入膏肓,她瞧着门上写着甲一,应该就是了。
伐灵石垒成坚不可摧的石墙,墙上挖出几个拳头大的洞口用来通风,少白趴在洞口向内望去,只见一个人形怪物被锁链束缚着浸在一方巨大的池子里,池水五彩流光,倒叫人瞧着稀奇。
那人一头胡乱披散的白发,一身单薄白衫蔽体,只可惜那白衫肮脏不说,还十分破烂,兴许是多年不见阳光,浑身上下白得像是个死人,皮肤上青色血管密布,透过破烂不堪的衣衫尚能瞧见他白里发灰的肌肤和暴突的锁骨,怎一个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