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池莲子面前,池元德说道:“贤侄,就像毒蛇咬了手指,壮士会斩断手腕一样,哪怕只剩下三户人家,也要灭亡秦朝;就像张良在博浪沙用铁锥刺杀秦始皇一样。叔父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只是因为时运不济。这是池家祖传的青锋宝剑,叔父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无法再传授你武功和剑术了。而且,叔父的武功本来就不精湛。今天把剑传给你,你可以拿着它去少林寺,叔父有一个好友现在是达摩院的座。”
池元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重,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双手颤抖得几乎无法握住宝剑。
池莲子在惊恐之余,正要上前搀扶。
池元德突然双手将宝剑举过头顶,仰天长叹:“苍天啊,苍天!空有这三尺青锋,却无法报仇雪恨!”
说完,他双手一软,宝剑从空中落下,割断了他的喉管,他也颓然倒在地上。
池莲子目睹了这一幕惨剧,心痛欲裂。看着人们伏在尸体上大哭,他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叔父那消瘦的面容,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池莲子明白叔父自杀的良苦用心,在将叔父安葬入土后,他毅然决然地前往少林寺。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池莲子正想着告别师父下山复仇,韦晓宝却来到了少林寺……
就这样,池莲子踏入了充满险恶和血腥的江湖。
池莲子经过再三考虑,决定还是先去报仇,然后再去为韦喜宝“比武招亲”
。
机缘巧合,时机终于来了。
这一年,朝廷派丞相巡视江南,官船停在镇江,要求江浙行省的文武官员前去拜见。
那个铁尔木已经升任江浙行省的台官,理应在拜见官员的行列之中。
池莲子听闻此事后,日夜兼程地赶往镇江。
到达镇江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只得在金山寺下的一家茅店借宿,等待时机采取行动。
他听到人们纷纷传言,丞相即将回京复命,其他大员有的返回任职地处理事务,有的则跟随丞相前往金陵,只剩下江浙行省的台官铁尔木还要到金山寺上香还愿。
池莲子不禁喜出望外。他心想,这真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机会,这个狗官的报应终于到了。
他一大早就在脸颊上涂了油泥,花了几分银子从一个乞丐手中换了一套破烂不堪的衣服,混入了热闹的人群中,进入了金山寺的外院。趁着人潮涌动之际,他躲到了一片矮树林里。
大约到了午时,远处传来了开道的锣声,接着二十四对举着旗帜的满兵簇拥着官伞从山下走了上来,紧随其后的是八名手持长刀的护卫,护卫着一乘蓝色呢子大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池莲子不由得双目喷火。
铁木尔的这顶蓝色呢子大轿,走到哪里,哪里就会遭殃。
他强占他人字画,奸淫他人妻女,残害他人家庭,谋害他人性命,真是千夫所指,万人切齿。
池莲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紧紧握住剑柄,双眼紧紧盯着那顶轿子一步步走近自己。
五十米、三十米、十步、九步……
就在官轿接近树丛时,池莲子纵身跃起,跳到了前面的两根轿杠之间。
尽管复仇的怒火早已烧红了他的脸颊,但他还是保持着从容和斯文,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轿子里坐的就是心如蛇蝎的铁木尔,晚辈今天要为黎民百姓除掉这个祸害。”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寺庙的场院狭窄,人群惊慌失措地四处闪避,而刺客又夹杂在两名轿夫中间,尽管有三十二名清兵护卫,但又怎能来得及救援?说时迟,那时快,池莲子手中的剑锋划出一道弧形,直接将轿身拦腰横劈,只听到木框折断的声音、锦缎撕裂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阵凄惨的哀嚎。
池莲子右臂一挥,剑尖挑起一团粘着血肉的官服,紧接着半截官轿轰然倒地。
池莲子深吸一口气,身形一纵,很快消失在路旁的树林中。好在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众清兵不敢贸然追赶。
池莲子成功脱身,转而向北而行。
却不巧遇上了这群黄旗兵押解着从民间挑选的美貌少女进宫,他心中不禁豪气顿生。
当下,池莲子再次挥剑,挑翻了一个清兵。
突然,眼前闪过一抹红色,似乎是女子腰间的短裙。
紧接着,便听到一连串的惊呼、哀嚎声,围着池莲子的清兵一个个应声倒地。
池莲子不由地怔住了。
就在这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紧紧地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下意识地顺着剑尖看向剑身,再看到剑柄,现握剑柄的竟是一只柔若无骨的白皙小手。
他缓缓抬起头,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站着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姑娘,身姿绰约,貌美如花。
女子头上系着一条红巾,身穿白底撒花窄衫,下着一条红色白边的短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素罗衣带,在略微下垂的地方系成了一朵碗口大的莲花。她双目凝视着剑尖下的池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