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酒液汩汩涌出,很快顺着几案淌到地上,凉亭里充斥着灼热的酒香。
“糟糕。”
小果儿瞧了眼,赶紧跑出去寻抹布。
陆蔓回神,慌忙掏出绢帕擦拭,蹲在地上收拾。
白瑞生和陆桐也都纷纷掏出绢帕帮忙。
李挽没有凑热闹,只是坐在陆蔓身后,微微探身,极自然的帮她托起大袖,一手护在桌角。
“看来夫人是真喜欢那院子。”
他轻声带笑,落在弥漫酒香的春风里,意外有些宠溺。只是陆蔓惊得一颗心轰隆狂跳,根本没留意他在说什么。
“其实本王也想过替夫人买下来,但毕竟是纪大将军赠予白郎的,也不好夺人所爱。”
他的目光寻着白瑞生,全然就是在和友人笑谈的平常模样。
陆蔓捏紧绢帕,狠狠揉搓在地上,心绪乱得很。
很快,小果儿带着仆从进来打扫,将碗碟绢帕收走,席案又重新规整。
陆蔓拾起酒杯,重新给李挽斟酒。
满盈的一只金樽,举在她的手中,虎口包裹着杯沿;
也不知为何,她犹豫许久,像是不知道该不该递给李挽。
李挽眸色极淡的看了她一眼,“撤了吧,这酒撒过,兆头不好,让于叔拿本王私藏的精酿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蔓紧咬住下唇,一双眼儿像是蒙了雾。
她没说话,起身去叫酒。
穿过游廊,走出点灯的寄畅园,走到无人的黑暗处,摊开手掌,清冷的月光下,虎口处濡湿的颗粒清晰可见。
那是她没有狠心下进酒里的毒药。
李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仿佛他知晓她的杀意一般,搞得她道心动摇,在最后一刻,还是畏惧了。
陆蔓摘下一片芭蕉,擦净掌心沾酒的毒药;酒香弥漫,春风中温暖还残留着余温。
或许是揣摩李挽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杀心,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
下毒失败,反而莫名其妙的,让陆蔓松了口气。
毕竟,是李挽让她撤的酒,是李挽明确的阻止了她下毒。
所以这次失败,显得情有可原了起来。
片刻后,陆蔓叫了酒回来,席间说说笑笑,重新热闹起来。
别看李挽平日里冷如冰山,也逃不过美酒的魔抓,喝了酒就如寻常人一样,面红耳赤,成了个话唠。
他与白瑞生相谈甚欢,很快便勾肩搭背,甚至一起哼上不着调的小曲。
陆蔓小果儿频频对望,笑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