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与杨诚平齐视线,上下一打量,笑道:“晒了这么久,渴了罢?”
他狞笑一声,捏开杨诚的嘴,将手中整杯茶水一股脑都灌了进去。
杨诚条件反射地拼命挣扎,却被小吏牢牢固定住了脑袋。
一杯茶灌完,杨诚额上青筋暴起,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舌头、口壁以及嗓子像是被刀生生刮过,是一种尖锐的疼。
小吏谄笑道:“这法子好,沈相公就算来了,也看不出端倪。大哥你可真厉害!”
崔妄得意笑了笑,问杨诚:“怎么样,改主意么?”
杨诚嗓音带血,却仍然蔑笑:“狗东西,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主子的消息。”
崔妄面上笑意不减,懒洋洋直起身,阳光下看来倒是个十分俊朗的相貌。
下一秒,却忽而目露狠意,一脚狠狠踢向杨诚的肚子。
杨诚一头撞倒在地,虾一样弓起来身子,刚刚灌下去的茶水又从嗓子眼里喷出来。
他剧烈咳嗽了两声,血沫混着茶沫从嘴角流出,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浑浊的溪。
然而他的目光依然从肮脏的头发缝隙里透出来,死死盯住了崔妄,还是轻蔑的。
是个棘手的硬骨头,崔妄笑容愈来愈大,管不了尚书令怎么想了,先爽了再说。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形状十分特别的指环慢慢带上,眯着笑眼,就要往杨诚脸上砸过去。
落定的那一瞬,另一个当值的小吏从门口跑了进来,高喊:“大哥!大哥!”
这声音很急,崔妄立即止住了力道,寻思莫不是尚书令恰在这当口就来了?
但那小吏脸上是一种别样的兴奋光芒,跑近了,气都没喘匀,忙道:“大哥,我方才瞧见沈相公了!”
崔妄不耐道:“瞧见沈相公有什么稀奇?”
那沈千意成日挂着他那御赐的金色鱼符袋在宫中肆意行走,哪天瞧不见了,那才叫稀奇。
小吏凑近来,在他耳侧悄声说了些什么。
崔妄一愣,面上有些将信将疑:“你是说,沈相公披头散发回得尚书省?”
要知道这沈千意成日里端庄做派,十分造作,又怎会任凭自己如此狼狈而不顾圣贤礼?
小吏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从哪里出来的?”
“听说是从御书房出来的。”
崔妄细细琢磨着这句话,面上慢慢浮现出一股淡淡笑意。
小吏凑近来谄媚道:“往后哪还有什么沈相公,说不定就是崔相公了!”
崔妄往他脑袋上拍了一把:“相公是能乱叫得么?那得是安邦定国之宰执,方能当得起这个称呼!”
小吏笑嘻嘻的:“大哥,您只待审了这杨氏,找出前朝太子下落,还怕陛下不看重您么?这要还算不得安邦定国,哪个能算的上?大哥若不是下一个相公,谁还够得上这个资格?”
崔妄听这一通马屁,嘴角明显勾了起来,但还要训斥那小吏:“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