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澜凝视着黑暗中看不清面容表情的蔺淮,眼眶酸胀。
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拒绝了自己,江成澜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双手温柔包裹在了掌心里,周身尽是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呵护。
江成澜是不安的。
他在当初面对蔺淮的那张卡时尚且害怕还不起而不敢贸然动用,更别提如今的蔺淮捧着一颗真心,想要来换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拥有的爱情。
蔺淮像是察觉到江成澜情绪的波动,左手滑下来轻轻握住了江成澜的右手,只是单纯的交握着,安抚着,引导着。
“成澜,别急。”
他有足够多的喜欢和耐心,多到足以成为小朋友的底气。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等你一步步向我走过来。”
“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触感◇
弹的那是钢琴吗!
伴随着围绕在身边的冷调薄荷气,江成澜梦到了曾经让他很多次回想留恋的那个怀抱。
从小父亲沉迷音乐,不论离婚前还是离婚后都从未关心过自己是否有一个孩子;母亲偏执地想要培养出下一个天才钢琴家,精神状态日复一日地跌落深渊,情绪失控时就会把江成澜看错成离她而去的丈夫。
或许是两人间仍旧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亦或者是对培养出钢琴天才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固执,母亲即使在失去理智动手时,也从来没有碰过江成澜的双手——万幸的也正是如此。
不然江成澜的职业生涯很有可能比别人更短,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这四年来,江成澜几乎刻意遗忘了过去,将所有的过往连同那个雨天封锁在内心深处。
直到遇到蔺淮,曾经记忆中被瓢泼大雨冲刷的世界,第一次绽开出盛夏的彩虹。
在梦境里,那个将青年的轮椅推进别墅的少年仍旧赤着脚,不善言辞不懂交际。
但是别墅里却明亮宽敞,空气中透着些从窗户透进来的雨水带来的泥土气息。
少年将柔软的浴巾递给淋了雨的青年,青年擦拭了身上有些狼狈的雨水,有些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换了干爽的浴袍。
他们仍旧相遇在命运逆转的时刻,却又并不那么悲伤寒冷浸入骨髓。
少年坐在客厅的钢琴前给青年弹奏着欢快的乐曲,一首接一首,直到玄关处来接青年的敲门声响起……
江成澜知道这是梦境,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抽离出那个温暖绚烂的盛夏。
有些不舍地蹭了蹭枕头,舒展的神经和正正好的暖意让江成澜兴起了些许赖床的叹息。
指间好似还停留着触碰到钢琴琴键的触感,一块块突出的琴键回弹出温柔而坚定的支撑力,按压时的回应比江成澜那套厂商专门定做的外设还要得心应手,正合心意。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江成澜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的方向,和入睡前留的那条透着月光的缝隙一样,第二天清晨的太阳也穿过窗帘间隙悄悄偷窥着房间里的情形。
江成澜习惯性地蹬了蹬腿,却感觉到了陌生的禁锢感。
——什么时候他睡觉这么老实了?
一觉醒来被子还能在自己身上?
江成澜怀疑地低头往下看,就见一条手臂隔着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深蓝色的睡衣袖子蹭到手肘处懒懒挂着,肌肉线条完美的小臂往下,是熟悉的,骨节分明的右手。
蔺老师的手。
江成澜猛然瞪大眼睛。
是的,他不可能因为和蔺老师同床就睡觉破天荒地违背生理习性——他是盖着被子,但盖着的明显是临睡前蔺淮那边的米色被套的被子,他自己的那床被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如惯例踢到了床底下。
江成澜动都不敢动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缩在蔺老师怀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睡前规规矩矩的睡姿醒来后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一条胳膊曲起垫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脑袋抵着蔺老师的锁骨,另一只手……
江成澜只想冲回到梦里把弹钢琴弹得欢快的自己拖出来暴打一顿。
弹的那是钢琴吗!
啊?!
江成澜震颤着瞳孔,僵硬着表情将自己的爪子从蔺淮的睡衣下缓缓抽出来,整只手火烧火燎地感觉下一秒就要直接自燃谢罪。
对自己的睡姿向来有点模模糊糊的认知,但是显然认知并不深刻的江成澜,有些不敢面对昨晚睡着以后的自己。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跑到蔺老师的被子里,骚扰得对方强行按着他不说,还……还在蔺老师的腹肌上胆大包天弹钢琴的?!
头顶传来的呼吸悠长而平静,身体僵硬成一块木板的江成澜想逃,却不敢动。
睡着的时候没感觉,醒来没多久,江成澜就觉得垫在脖子下面的手臂酸麻感逐渐连成一片。
喉结动了动,他鼓起勇气,屏住呼吸在男人禁锢的方寸间小心调整姿势,两双手的手指外加十根脚趾都在用力,整个人在被子下面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床脚滑。
就在江成澜的腿搭在床沿,脚尖碰触到地面,整个人就差一点点逃离案发现场的前一秒,醒了很久实在装不下去的某人呼吸一乱,发出了一声闷笑。
江成澜正在往外蹭的脑袋停在了被子里,距离侧躺着的蔺淮一个拳头的距离,被子里那股沁入味儿的冷调薄荷香丝丝缕缕地缠绕住江成澜,如遭雷劈。
这一瞬间,维持着别扭至极的姿势挂在床沿,脑袋还闷在被子里的江成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社死到扛着地球离开太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