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两日,三日,不知道原祺哥哥要坐多少的时日,雪魄珠确保修罗的身体不会变化,但原祺哥哥这般失魂落魄……。
“教主,”
妙舞跑得满头大汗,“刚才顾公子突然抱起修罗,不知要去何处。”
与妙舞赶到时,顾原祺已经抱着修罗出了后门,他走得很快,跟随在他身后,昕儿只觉奇怪,他究竟要带修罗去什么地方。
从不知他在终南山竟然有这样的居处,小小的山谷,溪水潺潺,一幢小屋、一株大树,眼看着他将修罗放在树下,然后开始用手挖泥,他挖得很仔细,连小小的石子都会被抛出,傍晚时分才挖好。
顾原祺始终平静,他转身看见昕儿和息衍,面无平静的越过他们,走进小屋,然后托着一口棺木走了出来,将棺木稳稳的放进坑中,再将修罗放进棺木之中,盖下棺盖,随后用手将泥土推进坑中,半个时辰堆成一个小坟堆,这才返身到溪中梳洗。
笛声悠悠,听得出其间的悲伤,其实那本是一个美妙的故事,他学曲子的本意是为了讨好红萼,从不曾想过竟然用来为修罗送葬,用修罗教他的曲子。
一笛吹罢,顾原祺从怀里掏出银盒,“修罗,你说过,这是你的命花,我现在将这花种下,等到花开,再与你相见。”
离开长安不过月余,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改变,没有再住进秦王府,与李世民只依靠鸽子互通消息,昕儿不知道息衍要做什么,在消灭火蛇之后,本应立刻返回南荒,再不涉中土一切事务,可是息衍却执意要回长安,完全猜不透他的目的。
红萼也曾来过,她听闻了修罗的故事,甚为感动,本想为修罗吹奏一曲,没想到看到顾原祺坐在修罗坟前的身影,她便呆住了。
“昕儿,我听二哥说,顾原祺一直坐在修罗坟前,”
红萼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难道你们就任由他这般堕落下去?”
“公主,”
昕儿淡然道:“原祺哥哥活在他的悲伤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拯救他。”
缓缓走向顾原祺,红萼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那般快,杨昕儿说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以他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应该能够救他吧!
“修罗,”
顾原祺完全没有感应到红萼的到来,他喃喃道:“你说当你的命花开放时,你便会回来,我在这里守了你半年,你的命花连芽都没有发,难道你是在骗我?难道你根本不想回来看我吗?其实,我只想看你一眼,哪怕只是一眼我也就足够了。”
说完,顾原祺起身,红萼清晰的看见顾原祺的眼泪滴落,一滴又一滴,从不知他会流泪,在看到他眼泪的刹那,红萼觉得自己的心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难道在漫长的相守之中,自己真的爱上他了吗?
来不及拒绝这个想法,顾原祺已平静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红萼,然后昂首前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一朵小小的草芽破土而出,顾原祺不知如何感应到,他转过身,快步走到草芽旁,跪下捧着那捧泥土,“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晨雾冉冉退去,少林寺知客僧如往常一般净面净首,换上月白的僧衣,愉快的沿着山道走向山脚,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香客。
走到山腰,却见一个年青的男子,穿着织锦的红袍,他身后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摆放着一个黑陶罐,罐里有一株绿若翠玉的植物,植物顶端已有小小的花苞。
那男子每上一级台阶,就冲少林寺的方向磕一个头,磕得那般重,就连知客僧听到那沉闷的声响,也觉得心头一颤,这般磕下去,当他到达少林寺的大门,想必已经头破血流。
“师兄,”
达摩院的首座行礼后淡然道:“顾原祺已经在寺门外跪了一日一夜了,师兄果真不接纳他吗?”
“不,”
了悟大师淡定的笑着,“你忘了师兄圆寂前说过的话吗?他当日已经算定顾原祺会上山,他要我给他一个机会,师兄的大智大慧我从未怀疑,顾原祺今日上山,想必已是走投无路,但是否果真放下红尘种种,还得经历考验,就让他跪在那里吧!等他真的大彻大悟了,再让他进来。”
“师叔,”
小可咧嘴一笑,“师父在世的时候常说,痛定思痛之后,方可大彻大悟,我看顾原祺是痛到了极处,要他大彻大悟,可不是跪一两日便可成功的,不如师叔让他进寺中来,以无上佛法化解他内心的痛楚,直至他真的大彻大悟。”
沉默片刻,了悟大师笑道:“确如小可所言,请顾原祺进寺,安排一间静室给他,除非他自己愿意,任何人不许扰他。”
站在远处,看着剃净了头发的顾原祺穿着灰色的僧衣与其他僧人一同挑水浇园,他始终不发一言,任何人与他交谈,他总是淡然的笑,笑得如同已将整个世界摒弃了一般。
“昕儿,”
息衍伸手拉着昕儿的手,“就让原祺哥哥留在此处吧!他心里的伤和恨,只有这佛门净地可以容纳、可以平复,就让他,安静的留在此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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