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應天瞧一眼無痕,再把目光投到那兩名侍女身上,緩聲道:「你們兩個,進來。」
「是,陛下。」兩名侍女齊齊一顫的回應,幾乎是發著抖走進了廳堂。
她們在暗夜王身邊服侍多年,早已聽慣了他的各種語調,而現在的這種冷淡壓抑,明顯便是惱怒。
暗夜王發怒會怎樣?會有人死!
那個人當然不可能是身為公主的無痕,但定會是她身邊的人。遷怒,或者隔山震虎,這是掌權者慣用的方法,不怕人沒反應。
「我命你們陪伴公主多日,公主卻還是不肯開口說話,可知罪?」夜應天語聲淡漠,好像並非在斷人生死,而是在閒話家常。
兩名侍女臉色慘白,猛的跪伏在地,嗚咽道:「奴婢該死,請陛下饒命……」
夜應天微笑,「既然該死,那又何需饒命。」一邊說,一邊緩緩抬起了右掌。
果然,他將滿腔不甘與怨氣,全都發泄在兩名可憐的侍女身上。
若能換得無痕動容開口最好,若不能,最多不過是死掉兩個廢物,正好讓他順順氣。
夜應天的手掌修長蒼白,在燭光下如一塊上好玉石,可是這玉石一落,便會奪去兩條如花性命。
無痕不看那欲奪人命的大掌,只看著那兩名侍女開口,「她們是你的人,你愛殺便殺。」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迴蕩在高大的廳堂里,如同仙樂。
最起碼,對那兩個侍女來說是仙樂。
因為,只要無痕開了口、說了話,那她們的兩條小命便可以保住了,就算她話里沒有半點求情的意思,也一樣。
果然,夜應天聽到她開口,馬上就放下了手掌。
眼裡的暗怒慢慢褪去,換上滿意。
他終於找到了讓無痕動情的法子,那就是人命!
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孩子居然有副熱心腸,一點也不像他,反而像她娘親。
夜應天嘴角勾起,眼角細微的皺紋動了動,揚出一個近於和藹的微笑,對著她道:「好孩子。」
不管像誰,只要肯說話、肯如他的意,都是好孩子。
無痕默不作聲,轉頭就走。
她知道那句話已經給了夜應天極大的希望,恐怕以後想要離開暗夜宮、想要再見商洛,會更加困難。
可是她沒有法子,眼睜睜看著兩條人命因她而死,她會難受。
照這樣下去,以後讓她難受、讓她為難的事還會更多。
行走在夜色里,無痕在心底無聲呼喊:商洛,你怎麼還不來?為什麼還不來帶我走?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就像你也一定知道我在等你。
商洛沒有讓她等待太久,第二天深夜,就出現在暗夜宮中。
只不過,他出現時的情形隆重了點、盛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