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露呢?”
郭莹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你是愿意他跟你出苦力干活,还是觉得他看你一个人遭罪能心里踏实?”
“你底子好,几个月不看书掉不了几分,沈露怎么办,你扪心自问,这几个月他好好学了么,就说这个寒假,有几天是静下心在看书的。”
“还有周巅跟李治龙,耽不耽误他俩?快高考了啊。”
小郭言辞一向不犀利,维持纪律只会喊个静一静,今天的话却像刀子似的四面八方堵过来扎心,方星白以为天塌下来他个子最高,什么事儿都扛得住,可事到临头发现其实都是在透支别人的人情。
郭莹:“别那么大压力,钱又不多,也就我买个包买两双鞋的,而且是借给你的啊,没说不用还,以后用奖学金还我,连本带利。”
小郭这是胡说,她买包买鞋可不那么舍得,贵贱方星白看的出来,但他最终还是收下了,因为郭老师说的都对。
回到家里,他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沈露,附加一份儿自己的观后感。
“我要考个好大学,不能一辈子抬冻鱼养你,而你得跟我在一起,所以要把分抬起来,咱俩还有一个学期。!”
方星白可不是随口说说,第二天他就和鱼老板说好,给人留出时间交卸差事,谢过了周巅李治龙,然后制定出一个带点疯的补习计划。
计划疯到从高一的知识开始讲起,数学大厦的坍塌不能只找最后一张多米诺骨牌,想提高得从源头上把歪了的扶正,而物理化学又都得踩着数学这块基石。
与此同时文史科目的复习还不能落下,现在第二轮复习进行了一半儿,正是关键的时候。
一个学期加一个假期的尾巴,再会执牛耳的老师也得走量,本身任务就不轻,方星白还是狠下心来加量,陪着沈露通宵达旦。
没办法,时间就这么点儿,要提高得拿命拼。
他疯,沈露比他还疯,方星白的计划带着想当然的离谱,沈露咬吐了笔杆子做到了。
毕业
在家中方星白承担起了一切后勤,买菜做饭收拾家自不必说,甚至不由分说的给沈露洗最贴身的衣裤袜子。
方星白:“你就给我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开了学,方星白两年多来第一次动用校宝特权,央求将自己和沈露的座位调到班级最后排,方便随时给他补课,而且在英语等科目“浪费时间”
时,俩人在底下鼓捣别的能不那么碍老师的眼。
小郭犹豫良久,还是答应了这个得罪人的要求,讲台上看下头一目了然,这么调座位必然让部分老师有微词,郭莹豁出去了。
转眼间到了三月半,沈露的理科成绩还未见到显着的提升,但能把思路和步骤写的五五六六,和之前完全不着调的去碰已经是两回事了。
形势向好,方星白却不得不强行叫停了他的补课计划,因为沈露状态差到吓人。
沈露浅浅的入睡后整夜的梦呓,开始的时候听不清,方星白总把断断续续不成句,听不清的模糊字词往自己身上靠,直听了足足一个礼拜,才醒悟过来所谓“情话”
完全是自己加戏,人家念叨的是数学公式。
有天两人回家,方星白先一步拐去市场买菜,回头看见沈露过马路不走人走的道,给开大车的司机在料峭春寒里吓出一身冷汗,摇下车窗操爹操妈的破口大骂。
沈露神经麻木了一般,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被重型车辆蹭一下多危险。
大车司机顶着漫天的喇叭催促,仍是要骂两句痛快的才过瘾:“要不是老子仁义,刚压死了你也是你全责,上学上傻了吧你,傻叉,死吧你!”
沈露退了一步,站的位置仍是路中央,其他司机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最后是被看不过去的好心路人拎过去的。
“我没事儿。”
沈露抱着书本不肯撒手。
方星白轻轻的掰开沈露的手指:“欲速则不达,学习这方面你不信我信谁的?”
他强行给补习的进程降了速,可一时又没有什么填补短暂的空白,直到有一天打开了春晚之后再没拨弄过的电视,看到了俩人都喜欢的霍建华。
剧名是《天下第一》,那时的俩人还不知道,看的可能是真正意义上国内武侠剧的收山之作,沈露从怕耽误用功到真香只用了两集,片尾曲都要一个字儿不落的听完。
每晚一起看一集电视成了两人最快乐的时光,方星白发现沈露也有活泼的一面,挥着扫把转圈归海一刀,劈的“曹督主”
飞身后退,四仰八叉摔在床上。
方星白:“你这刀也太赖皮了,人家电视剧里是破了曹督主的天罡童子功了,你能破了我的童子功?”
沈露哪里听不出他那点小九九:“行啊,不过人家曹督主童子功是从根儿上练的,你要是能学,我什么功都能破。”
时至五月,老师们已经不领着做集体性的复习了,只偶尔发几张试卷帮着维持状态,调整玄之又玄的“兴奋点”
。
沈露的理科成绩有了稳固的提升,尤其数学,从七八十的平均分跃升至一百上下,三模结束更是刷新了高中以来的最好成绩,年级前五十。
学校里开始了车轱辘式的家长会,这时候没有老师提成绩了,讲的都是报考策略、心态调整乃至饮食起居,家长会上有两个位置一直空着,小郭心一横,当没看见。
日历撕到剩十几天,学校已经不强制高三生到校了,孩子们在家调整作息,养精蓄锐,方星白请来周巅,让他给沈露传授左道上的经验,比如不懂的题目怎么尽可能拿分,如何取巧的排除错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