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温家千宠万爱养出来的姑娘,被那拐子卖了,清水入了泥可不就一辈子都完了。
她们既为抓着了拐子高兴,也为那女娃娃逃过苦难高兴,花娘这行当的苦处太多,谁愿意好姑娘也落得此处。
玉娘也高兴,倒不是为温举人家给的赏银,常言道,救人一命,如七层浮屠,她这也算是救了人命。
好心情直到入睡都没改变。
福娘昨天睡了许久,今日精神头还好,便让玉娘先睡,自己拿了帕子清理起昨日外出时披袄上的灰尘来。
经过下午那一遭,人群挤来挤去肯定脏了,这衣服又不能过水,褪了颜色就不新了,因此只能用手帕或掸子拍打擦拭。
收拾的时候她顺带着玉娘的衣服也擦拭了遍,忙乎一阵才从衣架上收起准备迭着放进箱柜,移开大件衣服,底下只剩下了一个小青布荷包,福娘若有所思,看了床上一眼。
去庙会时,她记得玉娘明明多带了个红布荷包,里边石头还是自己也帮着找的呢。
怎么出去一趟就没了?难道是丢了?
不大可能呀,福娘清楚自家五姐的性子,平日里爱惜物件,就是破了还得想办法找个用途,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丢了也不出声寻找。
福娘心里猜出了缘故,关上箱柜,吹灯熄火爬上床去。但见清柔月光之下,玉娘早已沉沉睡去,唯独嘴角还含着一抹笑来。
勾搭
县城里面很久没有出过这样的大事了,消息越传越广,十亭人倒有八亭人都得知了此事,就连楚楚待的酒楼里说书先生还特意新编了一段故事,好蹭热度。
名字就叫赶庙会拐子生奸计,积阴德玉皇暗除倪。
听说生意还不错,这几日常有人点,其他酒楼都冒出跟风的学着说起这段,内容都差不多,讲那拐子其实是妖邪转世,发誓要拐卖一百零一个女童,好拆散一百零一个家庭。
这一日来到清平县拐最后一个,偏偏那孩子家里素来敬神信道,玉皇便派天兵天将前来解救,其中还掺杂了好几回的神仙斗法,最终玉皇手持金印打倒了妖魔。
且不说这里拿来的什么斗法,就论最后结局,玉娘强烈怀疑是不是玉皇庙的老道塞了钱,要不然怎么力压县城大小神仙庙,硬是让说书的捧着玉皇大帝。
楚楚的岁数比玉娘大,心性倒比玉娘小,有些沉不住气。
为着玉娘个子高,昙花之前让她和福娘坐在后面,楚楚就时不时的扭头过来看她,显然有事要说,来来回回几十次,叫人看着都觉得脖子怪累的,玉娘也不去理她。
休息时她便实在憋不住了,干脆拉着玉娘神神秘秘道:“你是什么时候和我们酒楼的伙计勾搭上的。”
“什么勾搭?”
福娘瞪了楚楚一眼,“玉娘每日只在家里待着,什么时候出去勾搭别人了?你把话说清楚。”
楚楚拍了一下自己嘴巴,连忙道:“不是不是,是我说错了。”
她讨好地冲福娘笑笑,解释起来:“我是说认识,什么时候认识我们酒楼武掌柜的侄子。”
“这话奇了,我从未见过这个什么武掌柜家的侄子呀。”
玉娘惊讶道,哪冒出来的一个人?
“啊?你不认识他么?”
看见玉娘这样疑惑,楚楚原本的设想也立不住脚了,她睁大了眼睛道:“那怎么这人昨儿还在酒楼和我打听你呢?说三月三拜神的时候,没瞧见李家五姑娘过去,还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呢。”
“我就奇怪,拜神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在后殿门口那里等了许久,腿都快站麻了,却只见我和个不认识的姑娘进了殿里又出来。他担心你是不是病了,说本来见面时再问问,送的茶饼子吃着还合胃口吗?要不要再送一些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和你有交情。”
楚楚转述了一通,自己也纳闷,听那伙计讲得言之凿凿,她还以为两人真有情意呢。
一说起茶饼,玉娘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呀。
自己只当他是个送食盒的伙计,原来还是武掌柜的侄子。
“怎么,他真送你茶饼了?”
福娘皱着眉,玉娘也太糊涂了,这事儿要是被妈妈知道,岂有不骂她的。
“嗐,”
玉娘招招手就叫来了金盏,“我前些日子给你的茶饼你吃了么?”
“吃了呀。”
金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她拿这玩意儿当零嘴吃的。
“那你觉着味道怎么样。”
金盏撇撇嘴,嫌弃道:“又不甜又不咸,凉兮兮的吃着没味儿。”
亏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三四个。
“成,那你去把我屋子桌上的蜜饯盘子拿来,我分你一些,那个是我庙会上买的,他家摊子上的招牌呢,甜甜的不腻口。”
玉娘笑道。
金盏答应着就高兴地往外跑,剩下屋里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笑起来,玉娘和楚楚道:“你就把刚才金盏这话告诉他得了。”
好家伙,这伙计和自己不过才见了一两次面,怎么就蹲点了,怪吓人的。
知道玉娘对此人没有任何在意,福娘才放下了心,银花也别别扭扭过来警告玉娘和楚楚道:“你们两个要留心,我妈妈说了,这样的人最奸,看准了没出阁的姑娘好骗,他们随随便便说句话、送个东西就能把你们勾走,说什么两情相悦,呸,实际上连正经头面都买不起,穷鬼一个!”
“真信了他们的话,末了还得你们去养他呢,等吃喝够了,他自己一拍手就走,剩下你辛辛苦苦几年,积蓄也无,名声也坏,他自己又去找别人去了,哪管你死活。你们别嫌我话说的难听,咱们这行,千万不能和穷鬼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