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了,兰鹊急忙凑到李莺莺身边,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墨字好奇道:“三姐,这人的文采就这么好,该不会是个状元之才吧。”
李莺莺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除非上天昏了眼,还状元呢,狗屁不通的状元。”
这文章写的那叫一个臭,通篇的语句不搭内容空洞,便是李莺莺这方面水平有限,可和其他份放在一起,真个是天壤之别。
“那您怎么还给他钱,还又给他添了五两的。”
兰鹊疑惑,兰鹊挠破头也想不明白。
“喏,”
李莺莺指着那字儿道,“你瞧瞧这笔字,写得是不是有些像你六姐屋里挂的那副字帖,这可不像是穷人家练出来的。”
“就凭这字?”
“当然不止,你去外头和妈说,这书生欠了我十两银子,叫妈赶紧的派人跟着他去,看这书生拿了钱做什么,他要是老老实实租房子买柴火也就罢了,要是拿了我的银钱四处乱花,把我当个傻子,”
李莺莺冷笑了一声,“十两银子买他两条腿,再加那根舌头,也不算贵。”
她皱着眉头翻着那页纸,既觉得字好,又看得头疼,干脆叫人送到甄家给甄素素瞧瞧,看她能不能认出是什么字体风格,以及在那群文人老爷里,能不能打听到此人来历。
甄家不同于寻常花娘做派,走的也是如同宝莲阁那般精养闺女,作诗绘画,点评文章,与之来往的可都是些文官老爷和读书人,把李家上下加起来恐怕都不如甄素素认识的字儿多呢。
书生苏荃只不过是李莺莺原先计划外的小小插曲,接下来的安排才是李莺莺看重的。
昨晚她就让人去将军庙附近的薛宅传递消息,等今日午间时分,陆林辉果然就知晓了内情,他是个武夫,喜欢直来直往,听说了李莺莺为了他不惜得罪先前客人的事,当即就得意起来,冲李母放话道:“既然她只剩下自己一门客人,那不如干脆就嫁过来好了,正好我娘子亡故,膝下一儿一女只在老家跟着爹娘居住,我身边正无人照顾呢。”
陆林辉伸出一只手来,他愿意为李莺莺出八百两彩礼银。
李莺莺得知,只说了一声知道,扭头就把陆林辉要赎她的消息传到了陈恩的耳朵里。
且不说什么情意不情意的,单只是自己做的花娘被旁人娶了,这就是大大的丢长安老爷们的脸。
陈恩本就对李莺莺还有几分欲望,不然当初也不会发那样大的火气,等着这个借口送上来,他便顺理成章的上了李家门,还兴冲冲从家里取了一根金镶珠宝的五色宝簪来。
那五里舍一溜长街,街头就有仆妇门房在那盯着,远远的有人瞧见了陈恩骑马过来,早溜过去报信,等着陈恩到了李家院时,站在院门口便听到了里头的争吵。
“先前你说不想得罪了陆老爷,正好,现在他要娶你做妾,怎么你倒是不肯了?我说莺莺,你可别犯糊涂,已经得罪了一个陈老爷,你可别得罪陆老爷去,他是你唯一的客人。陆老爷身家又厚,为人又豪爽,他能收了你呀,那是你的福气,满街都未必有人能有呢。”
李母大声嚷嚷着,见李莺莺没有回复,又气道:“你别在这儿给我犯蠢,怎么?难道你还惦记着陈老爷不成,嘁,人家早就丢了你了,你还做梦呢。”
李莺莺似乎被李母这番话说到了伤心处,竟然哭出了声,哽咽道:“妈别说这些话,我……我何曾对他有情意,只是想着陈老爷如今也没个官身,何苦叫他为了我白得罪个人去。陆老爷现住着的可是百户家,得罪了他们,我粉身碎骨不要紧,陈老爷前途锦绣,怎么能让他与人结仇坏了前程呀。”
“呵,你倒是个情种,这会了还惦记着他呢。人家早把你忘到脑后头去了,你还在我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的,我呸!”
李母恶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拍着桌子叫嚣道:“我不管什么陈老爷不陈老爷的,他的前程与我什么想干,你要是再不答应,那好,那你倒是赎身呀,不嫁人就麻溜给钱,一千两银子,少一个子都不行!”
“我不嫁。”
李莺莺斩钉截铁几个字,惹得李母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笤帚就要挥舞。
“住手!”
陈恩急忙闯了进来,一伸手就护在李莺莺身前。
“诶呦,陈老爷,”
李母一瞧见他,忙丢了手上的笤帚,巴结的凑上前去笑成个菊花脸来,“您怎么往我们这儿来了。”
“我来找三姐,怎么?不成?”
陈恩拦在前头面色淡淡道。
“这……”
李母神色为难,她眼睛偷摸的瞅着陈恩,“不是我不做您这门生意,实在是不巧,我们莺莺得了陆老爷喜欢,已经在商量婚事了,这要出嫁的花娘可没法接客呀。”
“谁说我要嫁人,”
李莺莺一抹脸,斩钉截铁道:“我又没答应,陆老爷只是个玩笑话而已,我一个花娘哪里能攀上他,指不定就得罪了去,还是做客人好。”
一边说一边拽住了想要说话的陈恩,在他身后压低了嗓门急声道:“你和我妈这会儿赌什么气,难不成你还和陆老爷抬价么,你来我往的把价格抬高了岂不是都便宜了我妈,倒不如先照旧的做生意。”
陈恩一听,只觉李莺莺心里眼里都是自己,都到这会还为自己着想,不觉心就飘飘然起来,点着头听她道:“也好也好,我都听你的。”
说完,他便对着李母毫不客气吩咐,“谁说我不做莺莺的生意,前些日子是有事才耽搁,我这不今日就过来了吗,你快去准备好酒菜来,我要在这吃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