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走到他身边,两个人的个子一般高,她突然抱着晏祈,在他耳边吹气道:“我没有钱,他们家不给我钱,我会卖绣帕攒点私房钱,就卖给城东一家叫桃花李的胭脂铺子,十几文,不多的。
这点钱不够我回家的,哥哥若不嫌弃我这个残花败柳之身,我愿意把身子卖给哥哥。”
江雪轻轻嗅着他脖子间气味,有股油彩味,但是没有臭味。她真想看看沈飞白看到一个戏子扑在她身上耸动是什么表情。一定会被气死吧。
江雪咬着嘴巴里的肉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至于晏祈的死活,江雪心想,他有机会能把自己上了,对他而言,死活已经无所谓了吧,毕竟他应该很喜欢自己的。
江雪看晏祈的眼神就知道,那眼神柔情似水,深情款款得看得她就心虚。
下九流的戏子玩意儿,逃难的流民黑户,江雪自诩好歹她父亲还是个读书人,是举人老爷,有功名在身的,她从小就有些孤傲,她的相貌和聪明,村里的男孩子都喜欢她,江雪一个都瞧不上。自然也瞧不上更低贱的晏祈。晏祈这种人,在江雪眼里只可以上床,夫君是不配的。
沈飞白和江雪骨子里某种程度上就是天生一对,沈飞白不知道问卦了多少次,老天爷都说了,他们八字最匹配。
再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种人,只不过是比起沈飞白,江雪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被自己的爹娘教养得很好,奈何碰上一家疯子,自然也就放大了自己骨子里的阴暗面。
此时温香软玉就在身边,晏祈恨不得转头就吻上去,但是他不敢,他觉得他不配,他道:“小娘子,你又忘记了,我比你还小两岁呢。我…哪里敢玷污你,你太漂亮了。你放心,我不会辱你清白。”
江雪呵呵笑了两声,心想这男人从来都是嘴上一套,生理一套,她才不信呢。
“晏祈,你对我真好,我夫君从来不叫我娘子。”
“那他……”
沈飞白高兴的时候才叫她一声雪儿,一般都是直呼大名,毕竟只能娶江雪这样的妻子,再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娘子夫人,对沈飞白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江雪还没有等他说完话,便把自己擦眼泪的帕子丢在他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们以为这场幽会没人看见,但是被楼上依着窗户眺望风景的宋清鸿看见了。
“唉,姐姐,好端端的关什么窗户,怪热的。”
宋清鸿不拘小节爽朗笑道“快快,暖儿,怜儿你们把窗户都关起来,外面好像有几只黄蜂朝着这里飞来了,你们几个胭脂水粉是不是抹太多了!!让那大黄蜂觉得这里是花园子了。”
屋子里的姑娘们一阵发笑,宋清鸿赔笑了几声,自己一个人支走丫鬟,不动声色的下楼朝花园假山走去。
被宋二小姐发现
“夫人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好像是个男人,还躲在假山里,你们还……”
江雪听到这,心都漏跳了一拍,红着脸咬死宋清鸿看错了,说罢不想多解释便要走。
宋清鸿去拉她的披帛,江雪停下脚步,转头对她,带着哭腔质问道:“你们有钱有势的就这么喜欢污蔑人吗?”
宋清鸿走到她面前,戳戳她的额头道,细声细语道:“我都看见了,还找借口让人把窗户暂时关上了,我还能害你不成?要是害你当初喊一句就是了。”
江雪低着头沉默不语,等着宋清鸿先发话。
“你跟我来,去我房里说。”
小鹤和小竹正好来了,她们刚才被打发去问沈碧玉说自己累了想回家怎么办,沈碧玉可没这么好心,让江雪自己撑着,或者找个没人地方呆着。
小鹤见宋小姐也在,倒也如实说了。宋小姐拉着她道:“那你去我房里休息休息。”
江雪点了点头道:“多谢。”
小鹤在她身边小声道:“小姐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
“被风吹的。”
江雪随意敷衍道,心中继续斟酌要怎么应付宋二小姐,她知道宋二小姐可是个聪明人。
屋里宋清鸿把丫鬟都叫走了,屋里独留她们两个。她对着坐在小榻上江雪道:“木溪蓉也告诉我了,前段日子,你被你家侯爷折磨得不清,差点死了。”
江雪心如死灰道:“上次是我命大,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脚能沾地。下次就不知道,不过被他玩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死倒也算了,可一想到,死后还得埋在他家,顿时觉得死也可怕。
倒不如自己做一回主,受了那沉塘之苦,也算死一块了,不辜负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分了。”
江雪虽然说得迷迷糊糊,宋清鸿倒也听明白了,暗中吃惊,心想那男子原来跟江雪自幼认识,是青梅竹马之交,原来是一对被拆散的鸳鸯。
虽说自己姐姐病死是因为沈飞白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克妻缘故,可宋淑华倒也看不惯沈飞白这做派,当然也看不惯沈碧玉那虚情假意,阿谀奉承,欺下媚上的样子。
宋清鸿不愧是宋淑华的亲妹妹,跟姐姐一样,是朵国色天香,贵气却不逼人又温柔的解语花。
她瞧江雪好好一个女子不过一年功夫就折磨成了这样,看着她这病怏怏的样子,心中倒也生出几分怜悯同情。
宋清鸿先是口头道:“可别想着做傻事呀,那种丑事做出来,以沈飞白,沈阎王的性子,你一死了之都算轻的。还有你的他怎么办呢?”
“多谢妹妹关心,我也不知道了,只有多看他两眼,我才感觉自己活着。”
江雪躺在小榻上留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