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吃了止疼药,还是痛得谢临渊冷汗直冒,咬紧了牙关才没发出惨叫。
他这边刚处理好伤口,秦嬷嬷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行了礼道:“回娘娘、王爷,王妃已排出死胎,胎儿看样子已有两月有余,只是还未分男女。”
之前一直有传言称宋晚宁这胎是一个多月的野种,如今这谣言倒是不攻自破,只是代价也太大了。
淑妃叹了口气,面色难掩沉痛。
谢临渊猛地站起身,焦急地问道:“王妃如何?”
“王妃还在昏迷,陆大人说尽人事,听天命。”
秦嬷嬷摇了摇头。
尽人事,听天命?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可这次却产生了一丝动摇。
或许真的有神明呢?或许祈祷有用呢?
谢临渊跌跌撞撞走进内室,掀开床帏,看了一眼宋晚宁紧闭的双眸,毅然决然转身走出了门。
“你去哪?”
淑妃皱眉问道。
他没回,自顾自急匆匆走了出去,连衣服都未穿好。
宫殿外候着的侍卫替他披上大氅,扶住他的胳膊。
“快,去灵光寺。”
谢临渊吩咐道。
已然是深夜,屋外寒风肆虐。
侍卫打着灯笼,搀着谢临渊往宫外走,马车已在宫门前等候。
冬夜的京城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车速度极快,仅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便到了灵光寺的山脚下。
天空忽然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灵光寺寺前一百零八道台阶,谢临渊推开侍卫的手,在台阶上一阶一叩首,缓慢向上去。
此举惊动了寺中僧人,主持与几位高僧齐齐出来迎接。
看到谢临渊这样,他们皆不知该不该劝,只能面面相觑陪在左右。
谢临渊旁若无人地继续跪拜着,像看不到身边的人,也感受不到背后伤口的疼痛。
他从未如此虔诚过。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求神明庇佑,让宋晚宁醒过来。
若能一命换一命,他也愿意。
他甚至在想,若是之前就信奉神明,是否神明更愿听他祷告?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未经苦处,不信神佛。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信仰,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希望的存在,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路叩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初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干净又庄严。
额头已经磕出了一块红印,背上的伤口源源不断往外渗血,一片粘腻。
“夜深了,且还下着雪,齐王殿下不如在寺中先住下吧。”
灵光寺住持提议道。
谢临渊撑着侍卫的手站起身,艰难摇了摇头:“去观音殿。”
他很少来庙里,并不知具体该拜哪尊神佛,只依稀记得听过有人说,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
既能渡世人,想必也能渡个她。
一步一颤地走进观音殿,他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磕头、起身、许愿,再磕头,三次礼毕,仍不愿起身。
“心诚则灵。”
住持在一旁劝道。
谢临渊并不理会,只是重复着跪拜的动作。
一直持续到天快要亮,他终于坚持不住,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寺庙的客房里,侍卫告诉他,宋晚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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