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姑娘身边,方嬷嬷本想慢慢来,这么看了一个白日却忍不住了。
“姑娘,老奴有些话想对您说。”
俞晚示意小莲退下:“奶娘要对我说什么?”
方嬷嬷神色纠结,突然跪了下去,心一横道:“老奴与姑娘分开这么久,知道要说的话姑娘不一定信得过,但老奴对天发誓,若存了挑拨之心就让老奴五雷轰顶——”
俞晚拉住方嬷嬷举起的手,柔声道:“奶娘万不可发这样的毒誓。你是我的奶娘,如今世上最亲近的人,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先前是我年纪小,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经了这一劫方明白在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这话,俞晚不觉哽咽。
是啊,没有什么比在乎的人更重要。可是这世上,她在乎的人全都不在了。
方嬷嬷自是能感受到俞晚话中真切,又是哭又是笑:“姑娘长大了,长大了……”
过了一会儿平缓了情绪,方嬷嬷扫门口一眼,压低声音问:“姑娘一点都不记得坠崖时的情景了?”
俞晚摇头。
“姑娘不是跳脱马虎的性子,老奴实难想象会失足坠崖。又听小莲说姑娘回府后请过大夫,明明没有大碍,昨日却突然腹痛昏迷。不是老奴小人之心,老奴越寻思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恐怕这府上有人存了害姑娘的心思……”
方嬷嬷目不转睛看着俞晚,唯恐从她面上看到不信、恼怒的神色。
姑娘若厌了她,她一个奶娘下场如何不值一提,可要是她的怀疑是真的,单纯无靠的姑娘可怎么办啊!
方嬷嬷从不曾忘被发配到庄子上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心中的怀疑不断滋生。
俞晚静静听完,语气迟疑:“我不是不信奶娘,可少卿府的人都是我的血脉亲人,我也不曾得罪人,谁会害我性命呢?”
方嬷嬷抓紧少女微凉的手,声音嘶哑:“姑娘啊,这世上很多时候得罪了人可能没事,黄白之物才会要人命啊!”
少女神色怔怔,似是听呆了。
“姑娘,老奴用一下剪刀。”
俞晚回了神,扬声道:“小莲,拿剪刀来。”
守在门外的小莲快步进来,把一把剪刀递给方嬷嬷,看向俞晚的眼神藏着几分担忧。
她本来不会想太多,可与这位姑娘相处久了不觉学会多寻思了。方嬷嬷毕竟三年没见,万一伤害姑娘——
得到俞晚安抚的眼神,不知怎的,小莲的心就安稳了,默默退了出去。
只剩二人在,方嬷嬷当即掀起衣摆一剪刀下去,从里衣夹层里掏出薄薄一个册子。
“姑娘,您先过目。”
俞晚接过犹带着方嬷嬷体温的册子打了开来,一眼就被记在最前面的数字惊住:银一百零二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铺面田地等等记录。
俞晚顿时觉得这薄薄的册子有些压手。
“当时情急,夫人能卖的都卖了,剩下一些来不及处理的都记在了这册子上。姑娘进京除了随身的绫罗珠宝,便是这百万银票和房契田契……”
方嬷嬷细细讲着当年还年幼的寇青青不知晓的细节,咬了咬牙问,“姑娘可知,这些银票地契在何处?”
俞晚垂眸,声音很轻:“外祖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