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旧的缟素还没撤去,如今又添了新的。比起周通停灵时来吊唁者不断,苗素素的离去冷冷清清,几乎只有纪家人在。
“娘,我和朋友去看看表妹。”
纪母点点头,声音嘶哑:“去吧。”
俞晚看了纪母一眼。
比起画面中推搡苗素素的凶狠,眼前的妇人神情疲惫,透着伤心过度的麻木。
只要纪母不知道真相,周凝月的日子应该不会差。
俞晚这般想着,见到了呆坐在西厢的周凝月。
本来作为苗素素唯一的女儿,周凝月应该日夜守灵,可双亲相继过世,特别是母亲过世后周凝月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纪母担心她再出个好歹,一天中大半时间都让她待在西厢。
“表妹,你看谁来了。”
听到声音,周凝月呆滞的眼睛转了转,落在俞晚身上。
俞晚走了过去,握住周凝月的手:“周妹妹,节哀。”
“节哀”
两个字似乎刺激了周凝月,令她的手一哆嗦,而后干枯的眼眶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她猛地抱住俞晚,放声痛哭:“寇姐姐——”
纪采兰目瞪口呆。
表妹这两日好像没了魂儿,任谁喊都没多少反应,怎么一见寇妹妹就哭出来了?
哪怕是纪采兰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也知道,一个人能哭出来要比憋在心里强。
院中纪母听到哭声也不由望向西厢房,露出吃惊的神色。
哭声渐渐停了,周凝月胡乱擦着眼泪,俞晚默默把一条手帕递过去。
“表姐,我能和寇姐姐单独说说话吗?”
“哦,你们说。”
纪采兰愣了一下,扭身去了外头厨房准备茶水。
“寇姐姐,那日我娘和你说了什么?能让我知道吗?”
“伯母让我以后多照顾一下你,至于其他,伯母说不必让你知晓。”
这个答案不出周凝月预料,她这么一问,不过是彻底死了乱猜的心思。娘若想告诉她,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说……
“我知道了。”
周凝月拿帕子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寇姐姐,我没有娘了……”
俞晚抬手拍拍她后背,轻声道:“我也没有……所以我们要好好活,不要让娘亲九泉之下担心。”
周凝月用力点头。
俞晚离开时,周凝月看起来好了许多,甚至执意把她送到大门口。虽然把人送走后又坐下发呆,纪母还是放心不少,悄悄叮嘱纪采兰以后常邀俞晚来玩。
走出周家大门,站在热热闹闹的街头,俞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几个月前,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转动车轮驶向京城。
那时候,无论是坐在马车中对新生活充满向往的周凝月,还是在外游玩打算走遍山河的她,都不会想到一次救助与被救的短暂交集,让她们先后失去了母亲。
好在她进京来了,她的方向没有错。
俞晚掉转脚步,一步步走到一座府邸前。
那宅子十分气派,门前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
俞晚抬头,盯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鎏金牌匾。
这里就是固昌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