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热闹了好几节下课,大课间那二十分钟更是如此,原枝趴在桌上,鼻子完全不通气,听着以前七班的人热热闹闹地聊天,他却一句也记不住说了什么。
语文老师是第一个注意到他不舒服的,接龙讲文言文翻译的时候让他坐着回答问题,原枝一开口,鼻塞严重,滋遛滋遛地流鼻涕。
第三节英语课一结束,有人喊“下节电子信息课准备去多媒体教室了”
,众人纷纷拿着雨伞赶去电脑室。
只留下一个人没走。
空空教室,完全没有之前下课那样的热闹。饮水机咕咚咕咚关着空气,桌椅摩擦地面发出移动声,有人走到他的面前。
原枝撑起半个身子,无精打采地望着眼前的杯子。
刘寇言捧着原枝的水杯,递给他:“给,热水。”
“谢了,”
原枝接过水时还想打喷嚏,拿稳了才转头打,“阿嚏——”
原枝的水杯是玻璃杯,从外面摸,就能摸到暖和的热气。
刘寇言还去外面倒热水了。
原枝像是病弱的鹌鹑,喝水都是浅尝几口就放下了。
“你这感冒挺严重的啊,”
刘寇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发烧了吗?眼睛都红了。”
“就只是感冒吧,我一般不发烧……”
原枝迷迷糊糊地摇头,鼻塞难受。
此时,一只稍冷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柔柔。
原枝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抬眼顺手看去。
雨伞滴滴答答还挂着水珠,雨天让气氛沉闷。
隔壁班时不时发出跳跃落地的声音,想必应该是没法打球的男同学憋得浑身难受,只能在教室后排投空气球,最后高高一跳,落地有声。
“你走步了!”
“就这啥也没有你还谈走步?你有病吧?”
“妈呀再踩地板就裂了。”
……
一切都进入迷离的漩涡,声音模模糊糊,像是拢纱包裹破碎的玻璃,都带着一层隔音。
原枝看得最清楚、听得最清楚的,却是刘寇言嘴里喃喃:“感觉不热,喝点感冒药应该会好点。”
刘寇言说罢,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脸颊。
有热气倏地从冰冷的脸颊进入表层。
感冒让身子麻木了?否则他的身子为什么僵直,一动也不动,也想不到一句可说的事。
不,他想到了,他想起,要是按原计划,刘寇言今天本该来他家的,可惜去不了了。
真可惜啊。
原枝想。
原枝闭上眼睛,在这只手离开之前,语调拉低,显得自己说话弱弱的:“你怎么不走?”
言外之意,你怎么还在这里?
“什么?”
刘寇言没有听清,干脆坐在金炳嘉的位子上,“你说什么?”
“我问,你干嘛不走?”
原枝只要一低头,鼻息就会若有若无地蹭着手心,他又说了一遍,“待会迟到了。”
刘寇言嫣然一笑,他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这件事。
何必担心他呢?他对此一点也不着急。
那信息老师为人谦和,和学生打成一片,迟个几分钟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