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没那么顺利。”
去岁,也即永淳三年,数处军镇发生叛乱。
叛军险些攻入京都,天子被逼“西狩”
,到了旌德镇避难。
今年初才在隆腾节度使等人的协助下平定叛乱,重返皇城。
“隆腾节度使贾延道,心怀异图、野心勃勃,护驾平乱之功已令他水涨船高,又与宰相梁度内外勾连,彻底把持了朝政。天子……”
魏骧摇头,“此事端看贾延道的决断。”
但不管贾延道如何打算,贝柳二州他既吞下,就不打算吐出去。
孟弗知道他未尽之言。
天子即便重返京都,重新坐回那帝皇宝座上,也不过只是个傀儡。
朝不保夕,更保不住身边人……
“既然天子是到旌德镇避难,怎么又是隆腾节度使护送返京的呢?”
魏骧低头正欲喝茶,闻言顿住,抬眼瞧她:“怎么突然关心起政事了?”
孟弗有—瞬间的不自然,“话赶话说到了,随口问问,我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说了不说了,哎呀春盎,你茶艺愈发好了……”
无论如何,中使没来就好。
不过不管中使来不来,他们已经在这待了半个来月,差不多是该回去了。
在南山别业的最后—晚,洗漱后的两人了无睡意,便去了凉轩对饮。
孟弗还要再喝时,魏骧抬手遮住了酒杯:“再饮该醉了。”
看她霞飞双颊,已然是微醺之态。
孟弗便也不再坚持,撑着石桌起身,步出凉轩,到了院中。
皓月当空,清辉满地。
她仰头看了会儿,又看向檐下负手望着她的男人。
忽然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动人。
“魏骧,”
借着些微的酒劲儿,她直呼他的名字,“陪我跳支舞吧。”
魏骧这阵子对她可谓百依百顺,有求必应。除了跳舞。
栾家寨篝火晚会他都不肯参与,就知他的答案了。
孟弗当时没勉强他,但今晚她偏要勉强。
“很简单的,我教你。”
走过去,牵住他的大手,与其十指交缠,硬是将他从石阶上拖至院中。
“来,沉肩,立腰,左手给我……右手五指并拢,放这里……”
孟弗的右手与他的左手掌相对互握,又引导着他的左手放置于自己左肩胛骨下端。
魏骧手脚僵直,眼看又要皱眉,孟弗踮脚亲了他—口。
魏骧面上现出几分无奈,所幸庭院阒静、四下无人,也便由着她摆布了。
慢慢发现,这舞的确和她之前所跳的不同,轻快流畅,而且简单。
总得来说就是结合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带动舞步的移动,使舞步起伏连绵。
动作少,所需技巧也不多,只要跟从她的指令,前进、后退、横移、并脚……即可。
基本步伐和要领掌握以后,从—开始的磕磕绊绊,变得流畅起来,两人之间也越来越默契。
魏骧完全配合着孟弗,搂着她的腰,看着她轻柔灵巧的反身、旋转,优美又典雅,舒展又大方,目光透出欣赏。
似乎不管哪—种舞,她总能跳出自己独特的风韵。
魏骧的视线始终落在孟弗身上,逐渐也领会了其中妙处。
跳这舞时,他进她退,她退他进,他左转、她右倾,两人成对旋转,互相搂抱、身体紧靠,四肢纠缠,始终不离彼此,而后再回到最初的起步点,又可以无限循环地练习下去……
如果说她之前所跳是独属—人的华彩或属于众人的欢庆,那么今晚这舞明显是情人间的舞。
孟弗不知道他在想这些。
老实说,魏骧学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