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只要一个马夫,就是连人带马全要走,丁林也不敢不答应呀。他急忙说道:“自然自然,那么马兄弟便随闵大人先回海宁去吧,调令手续,下官随后再办”
。
马昂一身武艺,文才也还使得,但是现在并未正式交接,盐兵对他又不认得,杨凌不便让他参予抓捕袁雄,便派了三十名卫所官兵,让马昂率领在大队人马后边押着两辆囚车缓缓而行,自已率着大队疾驰,奔赴关税衙门。
此时天色大亮,阳光灿烂,近千名官兵调动已瞒不得人耳目,唯有一路急行,杀他个出其不意。
袁雄的关税衙门距离龙山卫不远,出山经枫叶镇左行十里,叫做落雁滩,落雁滩方圆数十里,这里本来只有一个码头,前方是个盐水湖,湖中岛屿无数,遥遥直通大海。
袁雄就在这落雁滩上建了关税司衙门,如今依附他的打手越来越多,衙门周围不断建房,已渐渐形成一个读力的镇落。除了一条官路,四周全是一人高的芦苇荡,袁雄放着城池不住,跑来这里如同自立为王,倒也逍遥自在。
大军一接近落雁滩,便横向散布开来呈扇面状向关税司衙门逼近,大军弓弩手在前,刀枪兵在后,这片芦苇荡范围极大,远远看去密匝如林,近千兵丁撒进去立即踪影全无。
关税司衙门四面是芦苇荡,但是三面连着陆地,另一面冲出芦苇荡就是码头,杨凌早遣了五十名番子快马直袭码头,目的只有一个,毁帆断橹,这样袁雄纵有逃跑的意思,水路也不可用了。
杨凌带着几十名亲兵徒步走在芦苇荡中,潮润润、青幽幽如同粽子似的香气随风飘来,让人闻之欲醉。
芦苇荡中偶尔有河,河水甚浅,大军经过时,不时惊起些野鸭、白鹭,扑愣愣地直飞上天,还有些野兔狐狸东窜西跑,瞧来甚是有趣,可是兵丁们知道关税司有超过一倍自已兵力的税吏,人人心中谨慎,所惟谁也顾不上去瞧一眼。
杨凌曾想过设酒置宴、兵不血刃地解决袁雄,可是自从对莫清河起了戒意,他实在摸不透这人心思,自已身在莫府,若是摆酒设宴,莫清河是必到的人物。
如果事先被他察觉,而他又和袁雄有私,必定功败垂成,哪怕成功拿人,只要他派人通知毕春,可就要走了另一个重要人物了,要同时宴请袁雄和毕春,又没有合理的借口。
要是挥军直入袁雄大营,他听了旨意不反抗还罢了,若是反抗,自已的人全被对方包围在营中,孰胜孰败可就两说了。
所以杨凌决定悄悄指挥大军包围关税司,那些税吏平素负责收税、缉拿逃税行商,手中有刀有枪,唯独没有弓箭,在外围把他们包围起来,有利箭在手,虽然税监司人多,胜算至少也占了七成。
大军渐渐靠近,远远已可看见关税衙门的房顶,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不许再靠近了”
杨凌听的一怔,立即想到:“莫非泄露了消息否则关税司怎么在这芦苇荡中设起哨卡来了”
他一挥手,低声道:“加速前进,把岗哨剪除掉”
。
一字排开的人马加快了步伐向前冲去,就在这时只听“砰”
的一声响,芦苇丛传出一阵沙子扫落般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叫道:“哎哟,他们有火铳,我被打伤了”
。
柳彪骇得一把将杨凌扑倒在地,高声叫道:“爬下,统统爬下,他们看不见我们,爬着前行,马上就要冲出芦苇荡了,一出去立即弓箭伺候”
。
闻枪卧倒,匍匐前进还是他在军中时杨凌教给他的防护手段,现在恰巧用上。杨凌又惊又怒,此时大军只要再向前冲出两百米,就到了关税司衙门,那里周围砍出了百余米的防火带,正是弓箭的有效射程。
只要大军围到那里,袁雄只能束手待毙,可是如今却功败垂成,他到底从哪儿听说了消息,竟然事先安排了人手戒备天呐,如果他早有准备,那派去码头的精税还能有奇袭之效么
这样一想,杨凌顿时急出一身汗来,要不是柳彪使劲压着他,他就要急的跳出起来了。其实袁雄倒并未察觉他的行踪,也是事有凑巧,这持着火铳的人是袁雄手下一个得力的税官,带着几名亲信到芦苇荡中打野鸭子来了。
不料他刚刚走出不远,就瞧见四面八方的野鸭、白鹭纷纷飞起,脚下也有野兔、獾子直冲过来,瞧见有人又慌慌张张横向而逃,这位税官不是蠢人,马上猜到有人悄悄接近,而且看这架势还不止一人,忍不住惊慌大叫起来。
有些沉不住气的官兵见敌人放铳,立即开始盲乱射箭,箭矢飞出芦苇荡,虽未射中那名税官,却把他吓了个半死。
关税司的火铳不多,一共不超过五十枝,他带来的几个手下有三枝火铳,当下四面开枪,阻止苇荡中的人前进。杨凌的人在芦苇荡中什么也看不见,尤其大部分官兵并非受过杨凌训练的神机营官兵,听见铳响蹲在地上都不敢前行了。
();() 这样敌我不能相见,无法实施有效保护,柳彪绝对不敢让杨凌涉险,杨凌无奈,只得令官兵喊话,声称钦差奉旨拿人,只拿首恶袁雄,余者不得反抗。
那名税官派人急急返回衙门,将事情禀报了袁雄,袁雄带了人冲出来,听说钦差拿人,不由脸色大变。有人奉上芦苇荡中射出的弓箭,袁雄一看果然是军中所用的箭矢,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他做过多少恶行自已心里清楚,一见杨凌动用军队悄悄掩杀过来,必是有了真凭实据,自已凭什么和钦差及军队对抗
袁雄脸色煞白,过了半晌才颤声吩咐道:“不不要放铳伤人,接了钦差出来,咱家要问问钦差大人凭甚么拿人”
他心中还幻想着能买通杨凌,多送财帛美女,只要钦差松松手,那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旁边一个亲信税官一听急了,这人复姓东方,原是太湖边上桑木庄东方员外家的三公子,因为和大嫂通歼被兄长发现,干脆杀了哥哥跑到太湖做了水盗,他读过书有心计,很快混成了一帮水盗头领。
后来因为官兵剿得急,走投无路投靠了袁雄,此人凶残成姓、逼税得力,甚得袁雄信赖。这有执照的强盗当得有滋有味,无论做了多少恶事,官府也不敢抓他,连差役们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东方三少。
在这里不但银子捞的比当水盗时多,而且一些欠税甚多的人被他逼迫的走投无路,无奈之下还把妻子、女儿送给他侮辱,如今他房中还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已被他狎玩了多曰,这曰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哪。
这个什么狗屁钦差带了人不宣而战,偷偷摸上门来,在太湖水盗间这种行为摆明了是死约会,怎么可能还给对手机会翻盘如果现在服了软,袁雄被抓,自已就大势去矣。
他立即吼道:“袁爷,千万使不得,那个什么钦差带了人悄悄摸上门来,显然是志在必得,这梁子结定了,袁爷要是服了软,可要任人鱼肉了”
。
袁雄别看平时耀武扬威,看着比谁都威风,不过心计本事比起手下不少打手实在差了许多,闻言六神无主地道:“可可他是钦差啊,如今带了大军来拿我,咱家能怎么办”
东方三少狞笑一声,说道:“袁爷,他说是钦差,谁看到了咱们只看到水贼洗劫关税司衙门呐,只要把他们全杀光,嘿嘿,袁爷不是说京师的公公对他很不满意么到时给公公们送些银子,咱们替他们除了大害,他们还能不保着咱们”
“杀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