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穆想也不想
:“我宁可不上大学也要救我妈。”
“如果你妈能救过来依旧好好的人一个,那你不上大学也值。可是不能啊!她下半辈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瘫在床上一辈子,何必让她那样受罪的活着呢?你妈现在是昏迷中,如果她能清醒过来,我相信她一定也会自愿放弃治疗,把钱留着让你上大学。”
“舅舅,您说那么多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妈妈是您的亲姐姐呀!您居然因为钱而要放弃治疗,我要打电话告诉外婆。”
“乔穆,你就别提你外婆了。我还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天你外婆脑溢血在医院抢救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已经瘫了,神志还不太清楚。现在你舅妈还在医院照顾她。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妈妈这种情况救过来了也是瘫在床上等人照顾。你爸已经去世了,以后你们母子俩肯定要回上海跟我一起生活。你替舅舅想一想,到时家里两个瘫痪的病人,你又还要上大学,你舅妈下了岗,你表妹婷婷还在念书,舅舅一个人挣工资怎么负担得起呀?”
穆松一番话说破了现实的难堪与艰辛,不谙世事的乔穆听得发愣,眼泪一串串断线珠子似地往下掉。尖锐的指责低成软弱的哀求:“舅舅,我知道您的难处,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妈妈。哪怕她瘫在床上,我也还是有妈妈的孩子。如果她死了,我就永远没有妈妈了。舅舅我求求您,不要放弃妈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救妈妈要紧。我爸还留了几万块钱,我们家的房子也还可以卖钱,我砸锅卖铁也要救我妈。”
穆松看着满脸泪水哀哀恳求的外甥,心一阵发软,长长叹口气:“好吧,我去交钱。”
穆兰已经入院一星期了,重症监护室每天要几千块的抢救费用。三万块钱像掌心里掬不住的水般三下两下就漏光了。护士已经一再催着要交赶紧交钱。
乔穆还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着舅舅去交了钱。穆松苦笑,知道刚才的谈话已经让他失去外甥的信任。干脆把钱全部交给了医院收费处,届时多退少补,免得乔穆猜疑他会私自扣下钱不治他妈妈。
离开收费处后,乔穆对穆松说他有点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请他一定要守着穆兰。穆松有点奇怪,这些天来乔穆一直轻易不肯离开医院半步,一定要守在他妈妈身边。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说要出去一趟。但有过刚才不愉快的争执,他也没问他要去哪。
穆松不知道,乔穆离开医院后,一个人跑去了长机,去找他的姐姐乔叶。他想舅舅之前都好好的,但和乔叶一起取了钱回来就说要放弃治疗,他猜一定是她跟他说了什么。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说起来和他是血脉之亲,但对他们母子何其凉薄,还挑唆他舅舅放弃治疗。他再也忍不
下去了,怀着仇恨,怀着愤怒,失控火车头般冲到长机要找她算帐。
☆、41
41、
长机“中南海”
,当乔穆用力捶开他曾经生活多年的那扇房门时,正好是乔叶来开的门。她十分吃惊:“你——怎么跑这来了?”
乔穆看着她,脸色冰寒:“我来要我应得的钱。”
他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既然乔叶做得出来,他也做得出来。她能在他妈妈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时嚷着分遗产,那他也要一分一厘清清楚楚地跟她算。他豁出去不管不顾了,让面子和修养见鬼去吧。
乔叶奇了:“你有什么应得的钱来找我要?”
“爸的抚恤金,我妈有份我也有份。还有,遗产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分。爸的遗产首先要分一半给我妈,其余的才是我们三个平均分配。你马上把我和我妈应得的钱全部给我。”
乔叶不甘示弱,双手叉腰眼睛一瞪:“抚恤金的事我跟你说得很清楚,都已经拿来办爸的后事了,一分也没剩。至于爸的钱我虽然多拿了一点,不过你作为儿子,没在爸的丧事上尽任何力,这笔钱就算是你为爸办丧礼出的钱吧。”
“我不管,你花了多少钱办爸的后事那是你的事,我该得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别再拿我是爸的儿子却没为他的后事出钱的说法来搪塞我。我还没满十八周岁,还没成年,你无权要求我为爸的后事掏钱。抚恤金你必须分给我,刚才你多拿的钱也得一分不少全部还给我。否则我今天就不走了。”
乔穆如此强硬的态度出乎乔叶的意料,他以前的性格温文尔雅,从不会跟人起争执。今天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殊不知,一个人如果经历过巨大的打击与痛苦,他的性格绝不可能不变,有时候甚至是判若两人的转变。
乔叶不肯落下风:“爱走不走随你的便,反正我一个子也不会给。”
她说完重重甩上门,把乔穆关在门外。他不像上回那样忍气吞声地离开,而是一脚又一脚地用力踹门,一声又一声地大声嚷嚷:“乔叶,你别想独吞爸的抚恤金。你把我和我妈的那份给我们,你不要那么无耻。”
楼上楼下的人家都被惊动了,看热闹的人一个接一个围过来。长机这个地方熟人扎堆,张家长李家短都彼此知晓。尤其乔家最近出了事,原本就是“新闻中心”
,这会姐弟俩还干脆撕破脸皮闹起来了,怎么能不惹来观者如堵?
若是换成从前,乔穆一定会不好意思继续。可是现在围来的人越多越好,他要让大家都知道他这个姐姐的所作所为。更加用力地踹门:“乔叶,你也算是我姐姐。你太无情了,我妈躺在医院你不管也就算了,还闹着要分遗产。既然要分就分得清楚一点,你凭什么欺负我年纪小多拿多占。我爸的抚恤金我和我妈也是有份的,你没有权利独吞?你还挑唆我舅舅别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