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之后,一行七人又上了玉皇顶。
东华弟子见到七人,飞奔回去报知龚政伟。龚政伟夫妇听说这六个怪人掳了金泽丰后去而复回,不禁一惊,当即率领群弟子迎了出来。中南六子来得好快,龚家夫妇刚出正气堂,便见这六人已从青石路上走来。其中二人抬着一个担架,金泽丰躺在担架上。
焦美媛忙抢过去察看,只见金泽丰双颊深陷,脸色蜡黄,伸手搭他脉搏,更觉脉象散乱,性命便在呼吸之间,惊叫:“阿丰,阿丰!”
金泽丰睁开眼来,低声说:“师……师……师母!”
焦美媛眼泪盈眶说:“阿丰,师母与你报仇。”
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便欲向抬着担架的摸鱼子刺去。
龚政伟叫道:“且慢。”
拱手向中南六子说:“六位大驾光临玉皇顶,不曾远迎,还乞恕罪。不知六位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中南六子一听,登时大为气恼,又大为失望。他们听了金泽丰的言语,只道龚政伟真的对他六兄弟十分仰慕,哪知他一出口便询问姓名,显然对中南六子一无所知。卜算子说:“听说你对我们六兄弟十分钦仰,难道并无其事?如此孤陋寡闻,太也岂有此理!”
探道子说:“你曾说天下大英雄中,最厉害的便是中南六子。啊哈,是了!定是你久仰中南六子大名,如雷贯耳,却不知我们便是中南六子,倒也怪不得。”
翻墙子说:“二哥,他说恨不得和中南六子一同喝几杯酒,交个朋友。此刻咱六兄弟上得山来,他却既不显得欢天喜地,又不像想请咱们喝酒,原来是徒闻六子之名,却不识六子之面。哈哈!好笑啊好笑!”
龚政伟只听得莫名其妙,冷冷说:“各位自称中南六子,龚某凡夫俗子,没敢和六位高人结交。”
中南六子登时脸现喜色。翻墙子说:“那也无所谓。我们六人和你徒弟是朋友,跟你交个朋友那也不妨。”
破阵子说:“你武功虽然低微,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你放心好啦。”
摸鱼子说:“你武艺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好了,我们自会点拨于你。”
龚政伟淡淡一笑说:“这个多谢了。”
探道子说:“多谢是不必的。我们中南六子既然当你是朋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破阵子说:“我这就施展几手,让你们东华派上下,大家一齐大开眼界如何?”
焦美媛自不知这六人天真烂漫,不明世务,这些话纯是一片好意,但听他们言语放肆,早就愤怒之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起,剑尖指向破阵子胸口,喝道:“好,我来领教你兵刃上的功夫。”
破阵子笑着说:“中南六子跟人动手,极少使用兵刃,你既说仰慕我们的武功,此节如何不知?”
焦美媛只道他这句话又是辱人之言,说道:“我便是不知!”
长剑陡地刺出。
这一剑出手既快,剑上气势亦凌厉无比。破阵子对她没半分敌意,全没料到她说刺便刺,剑尖在瞬息之间已刺到了他胸口,他如要抵御,以他武功,原也来得及,只是他胆子实在太小,霎时间目瞪口呆,只吓得动弹不得,噗的一声,长剑透胸而入。
翻墙子急抢而上,一掌击在焦美媛肩头。焦美媛身子一晃,退后两步,脱手松剑,那长剑插在破阵子胸中,兀自摇晃。卜算子等五人齐声大呼。翻墙子抱起破阵子,急忙退开。余下四怪倏地抢上,迅无伦地抓住了焦美媛双手双足,提了起来。
龚政伟知道这四人跟着便是往四下一分,将焦美媛的身子撕成四块,饶是他临事镇定,当此情景之下,长剑向卜算子和捣练子分刺之时,手腕竟也颤。
金泽丰身在担架,眼见师母处境凶险无比,急跃而起,大叫:“不得伤我师母!否则我便自绝经脉!”
这两句话一叫出,口中鲜血狂喷,立时晕去。
卜算子避开了龚政伟的一剑,叫道:“小子要自绝经脉,这可使不得,饶了婆娘!”
四子放下焦美媛,牵挂着破阵子的性命,追赶翻墙子和破阵子而去。
龚政伟和龚乐媛同时赶到焦美媛身边,待要伸手相扶,焦美媛已一跃而起,惊怒交集之下,脸上更没半点血色,身子不住颤。龚政伟低声说:“师妹不须恼怒,咱们定当报仇。这六人大是劲敌,幸好你已杀了其中一人。”
焦美媛想起当日洪政确给这中南六子分尸的情景,一颗心反跳得更加厉害了,颤声说:“这……这……这……”
身子抖,竟尔说不出话来。
龚政伟知妻子受惊着实不小,对女儿说:“乐媛,你陪妈妈进房去休息。”
再去看金泽丰时,只见他脸上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难活了。
龚政伟伸手按住他后心灵台穴,欲以深厚内力为他续命,甫一运气,突觉他体内几股诡奇之极的内力反击出来,险些将自己手掌震开,不禁大为骇异,随即又觉,这几股古怪内力在金泽丰体内竟也自行互相撞击,冲突不休。
再伸掌按到金泽丰胸口膻中穴上,掌心又剧烈一震,竟带得胸口隐隐生疼,这一下龚政伟惊骇更甚,但觉金泽丰体内这几股真气逆冲斜行,显是旁门中十分高明的内功。每一股真气虽较自己的孤虚神功略逊,但只须两股合而为一,或是分进合击,自己便抵挡不住,再仔细辨认,察觉他体内真气共分六道,每一道都甚为怪诞。龚政伟不敢多按,撤掌寻思:“这真气共分六道,自是那六个怪人注入阿丰体内的了。这六怪用心险恶,竟将各人内力分注六道经脉,要阿丰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皱眉摇了摇头,命蔡天奇和薛研科将金泽丰抬入内室,自去探视妻子。
焦美媛受惊不小,坐在床沿握住女儿之手,兀自脸色惨白,怔忡不安,一见龚政伟,便问:“阿丰怎样?伤势有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