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跟他踏进徐府内宅,不动声色将这里所见所闻一一记住,徐临海带他去哪里,他就一路跟着查探,不便查探之处,一个眼色使了手下也即刻会意,悄悄去查了。
几个回合下来,徐临海直被盘问地冷汗欲滴,眼看着徐临海越来越捉襟见肘回答不上,沈韫方才结束问话。
这当然不是调查就此结束,后续跟进工作由沈韫手下取证分析,并将其整理汇总交由沈韫先行回京复命。
当晚,沈韫就急速进了宫。
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江瑢予甚至都已经回到了寝殿,不过他还未睡,只披了一件大氅,靠坐在软榻上查看沈韫刚呈递上来的敷陈。
“都调查完了吗?”
江瑢予头也不抬,仍在继续翻阅记录详细的长折。
他修剪圆润的浅粉指尖一页页翻阅过去,偌大寝殿内顿时只闻纸张沙沙作响声,江瑢予就那样垂着睫,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沾了一小片雾蒙蒙的水汽,那是刚才沐浴没擦干头发沾上去的。
沈韫回答的有些晚,“都调查地差不多了,最晚明天,徐同知定会主动来向陛下禀告这件事。”
江瑢予闻言偏头,看他一眼,旋即又转回目光,将长折放到桌上,“沈统领是生病了吗?怎么嗓子听起来有些哑?”
江瑢予一抬下颌,挑了挑眉看向沈韫。
青年五官清晰线条悍厉的面孔并没有什么表情,若非要说,那其实是个肃然到有些偏沉的神情,但在朦胧烛光下,还是映出了一层柔和光影。
这让江瑢予一瞬不瞬地盯了他一会儿,那一直深沉注视的目光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沈韫一低头,躲开了。
“多谢陛下关心,开春不久,天气转变大,微臣可能不慎着凉了,”
沈韫抬眸觑向江瑢予披在身后还湿着的头发,“陛下也要保重龙体,小心着凉。”
正事说完,沈韫没有任何逗留地出了江瑢予寝殿。
眼看着人走远,高福一边扭头看沈韫远走的背影,一边赶紧拿干毛巾过来替江瑢予擦干潮湿长发。
江瑢予眼里的笑意已经完全淡去了,“高福。”
“哎!”
高福立刻回答。
“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回来报复朕的吗?”
江瑢予看着那早已空无一人的方向,半晌,才讷讷问出这么一句没有情绪的话。
“怎么会,世子性情纯良,又是陛下一手教养长大的,怎可能存了这种心思,陛下所做都是为了世子好,他会理解的。”
高福很是认真地道。
“是吗?”
江瑢予挑起一边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可若是,他的所作所为压根就不是为了世子好呢,那个小崽子又怎么可能不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