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下定决心,愤然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向皇宫,在见到江瑢予之前他都是一脸冷峻的状态,周边路过的太监丫鬟和他行完礼后立刻退避三舍地避开了。
沈韫就这样畅通无阻地直达江瑢予休息的紫宸殿。
他进去之后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殿里竟然一个侍女太监都没有,就连一向近身服侍寸步不离江瑢予的高福都不在殿内。
沈韫继续往里走了几步,直接撞见了靠在软榻上闭目支额的江瑢予。
没有人跟着服侍便罢了,江瑢予身上似乎还挟裹了一层冰凉寒意,像是刚从外头带回来的,沈韫微不可察一皱眉。
就在他轻步靠近时,江瑢予阖着的稠密眼睫陡然一睁——
那一眼简直含带着万钧之力的可怕气势,沈韫被他看的心惊,方才身上那股凌厉气势瞬间散净,转而变成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尽温柔。
他轻声问:“陛下是做噩梦了吗?”
江瑢予看到他,这才无声呼吸了一下。
待平复下来后,他才一抬眸,淡声道:“你怎么过来了?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愈发没得规矩。”
沈韫看他这副恶人先告状的态度,险些气笑了:“陛下殿里一个人都没有,臣去让谁通报,要不是看殿里一如既往,臣简直有理由怀疑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江瑢予看他浑身带刺,不禁失笑。
这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呢。算了,谁让沈韫是来向他讨债的冤家,他只好认了。
江瑢予坐正身,笑着说他:“竟然还敢顶撞朕,没大没小的。”
沈韫回以他一个冷笑。
江瑢予轻笑出声:“至于吗,这么点事记挂到现在,你若不愿去就算了,朕又不会为难你。”
沈韫没什么好气地道:“多谢陛下关心。”
江瑢予无奈摇头,视线落在了软榻对面:“站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朕有事和你说。”
沈韫明明是不高兴的,可江瑢予都这样说了,他不甘不愿却又无比熟练地箭步走到他身边坐下。
江瑢予满意了,微一眯眼,道:“朕是要和你说,明日京城举行的花灯会朕要去。”
沈韫闻言眉峰压紧,语气也不由肃然起来:“陛下去那里做什么?外面很不安全,如有要事陛下尽可差人去办,有什么要紧的事值得陛下亲自以身赴险的。”
江瑢予乜他一眼,道:“朕想去逛灯会,你让谁来代替朕?”
沈韫连反驳理由都酝酿好了,谁知江瑢予忽然这样说,一时间措手不及没有成功接上话,讷讷跟着应了一句:“这确实无人能替。”
“是啊,”
江瑢予一偏头,正好对上青年专注的视线。
沈韫对上江瑢予那双清泠狡黠,只单纯表达出想去玩的漂亮双眸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甚至不由自主替他找到了合理的借口:“陛下整日勤于政务,的确该出去散散心。”
江瑢予弯唇一笑。
他们坐地这样近,江瑢予笑起来的时候那双令人神醉不已的凤眸清浅一弯,正好盛满了瞳中所有熠熠星点,耀眼地让人挪不开目。
沈韫不自在地往起一站,转开目光,“高福呢,他去哪里了,陛下要出宫这么大件事他安排好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