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随宁则抱头惊恐:“我草,死里逃生?”
向斐然斜她一眼:“不用谢。”
方随宁:“老天保佑,你是怎么突然想到来看看的?”
“小姐,没有人比我对这片山更熟,你们两个……”
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带到了商明宝,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能走到哪片地方,摘的是哪里的粗叶榕,我比你们更清楚。”
商明宝被他视线一扫,表情和骨头很僵,心却很软。
心想,要是你说一句软话,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
“係啊係啊,”
兰姨补充:“幸好我跟斐然提了一嘴。”
人在经历惊魂时刻后总是会不自觉地变得很多话,向斐然不再参与她们两个的七嘴八舌,经过一声不吭的商明宝身边。
他的脚步稍停,商明宝的心悬了起来。
可是他又一次看也不看她地从她身边走了出去,仿佛她在这间屋子里是透明的。
厨房光线昏暗,只开了几扇小窗,平行的几束光柱中,漫漶着缭绕的白烟和浮尘。商明宝觉得自己的眼睛大约是被灶膛里的柴火熏到了,所以才会如此灼热干涩。
到了午饭时,偌大的餐桌边只有方随宁一个对着一桌子的菜发呆。
“我说,商明宝不吃,斐然哥哥也不吃?”
她问兰姨。
兰姨给她打海底椰瘦肉汤,“他忙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于上午向微山曾过来一事,兰姨知晓分寸,一句话也没提。
方随宁一个人寂寞地吃了午饭,寂寞地睡了午觉,又寂寞地刷了一下午的卷子。等到晚饭时,发现又只有她一个人上桌,瞬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兰姨也跟着担忧地问:“明宝身体本来就不好,她那个病,经得住这么不吃饭不喝水的吗?”
方随宁撂下筷子,没去敲商明宝的门,直接旋风似的到了向斐然的书房门前。
向斐然正在等待服务器完成龙胆科样品RNA转录组测序数据的组装,听到方随宁的声音,他稍稍分神,说了句“请进”
。
方随宁很有一点讲话的艺术,迂回地说:“斐然哥哥,不饿
呀?”
向斐然一整天统共没讲三四句话,一开口,声音冷淡:“修仙。”
“哎,”
方随宁十分十分悠长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修仙,商明宝也修仙,怎么,你俩捡到武功秘笈忘记共享给我了?”
向斐然放下钢色马克杯,眸光瞥向她:“她怎么了?”
“她说学校要交个什么报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七八个小时了。”
方随宁长吁短叹:“但是我觉得肯定是有谁让她不高兴了,她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话里话外的,拿眼神对他指指点点。
向斐然面无表情地反省了一秒。他这人从不自恋,也绝不自作多情,很快心里便有了客观的判断:他没有那种份量让她不高兴,惹到她的应该是别人。
比如男朋友。
比如,早上跟他不欢而散后,刚好男朋友来触霉头,于是情侣吵架,雪上加霜。
向斐然不冷不热:“所以?”
“所以你去劝劝她,或者哄哄她。”
方随宁怂恿:“她这么讲礼貌有教养的人,竟然在我们家把自己关这么久,肯定是气死啦。”
哄不了一点。
尤其是哄别人的女朋友。
方随宁又叹了一声:“她早上也没吃,着急上山,就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半个可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