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好,吃早点。”
早点是他熬的肉粥,比酒家里的厨子做得还好吃。
“里面什么肉啊?”
我吃出一头薄汗。
他在院子里,将刚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晾在竹竿上:“好吃就行,何必知道。”
“不是鸡肉,味道比鸡肉好,到底是什么肉?”
“孔雀王的翅尖,还有一点不入品的乌蛇骨粉。祛毒辟邪,吃了这粥一般的瘟疫奈何不了你。”
凡间的百鸟之主,地仙孔雀王?乌蛇骨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一碗粥被他形容得滋味全无,我的勺子僵在手中。
见我没搭话,他回头,透过大开的窗户对我笑:“哄你的,早上一只斑鸠跑院子里来了,是斑鸠粥。”
说到这,几只鸟叽叽喳喳从院子上空飞过,他伸出手指,一只金黄的小鸟落在他的指尖。他轻轻一抛,那只黄鹂便飞进屋子落在我的肩头。
我好奇地用手指点点小鸟的小脑袋瓜:“它怎么不飞?”
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解下了围裙:“有人来看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魔族公主做习惯了,暖暖以为妖很弱……
“鬼敲门”
果然是一种狠厉无比的病,前阵子还活蹦乱跳的房东儿子,此刻面色蜡黄,长满黄色脓包,眼圈黝黑,由房东大娘扶着从山下爬了上来。
等他们走到茅草亭处时,木非站在山坳上喊:“你们就在那里,不准走过亭子。”
亭子里早已放着长竹椅,木非示意他们坐下,止住大娘说的镇上的大夫都病死了之类的话。搬来一张太师椅坐在山坳上,轻抬指尖,一条黑线从袖中飞出,缠在病人的手腕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给人悬丝诊脉。
诊断完毕,他提笔写了两张方子,放在溜索里送下去。对房东母子说:“有黄连入药的方子大娘用,天南星入药的方子小兄弟用。”
房东母子千恩万谢,正要走,木非又道:“麻烦大娘告诉四邻,我只出诊十日,每日只诊十人。从明天开始,每人诊金一百两。”
一百两,普通人家辛辛苦苦存几十年也存不到一百两。
那对母子走后,木非在茅草亭周围筑了一排竹篱笆,篱笆后立了块牌子:此处接诊,越此线者后果自负。又在篱笆后立了口大锅,然后挖断了上山的路。
第一天毫无动静。
第二天毫无动静。
第三天我被木非摇醒:“忆暖,起来帮忙。”
我洗漱完毕,揉着惺忪的眼睛跟他走到门外山坳上,往茅草亭一看,全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黑压压的一片病人,全都仰起浮肿的脸,期待地看着山上。臭气熏天,苍蝇群在半空嗡嗡地绕着圈。
木非帮十个人看了病,写了十张不同的方子,让他们将银子放在锅里,然后说:“看病的明天起早。”
众人怏怏退去,有的人还不甘心苦守在山下。
锅里的银子多是散碎银两,估计是很多人凑起来的钱,想花一份钱买药方。但木非的药方针对性极强,不同脾性的人吃了不同药,根本不治病。
追上去拉住木非的衣袖:“木非,那些药救不了他们。”
木非对我微微一笑:“可是一定能救我诊过的十人。”
“十个人太少了……”
他转身,低头,眸光微沉:“秦城有百万人,忆暖,我救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定出了价格,肯交易的人活,不肯交易的与我无关。”
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看到那么多人受罪,我难受。回屋将木非开的方子在脑海里反复琢磨,没多久木非回来了,将一袋用锅煮过的银两放在桌子上:“娘子,给你。”
后来几天山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钱的,没钱的。不管来了多少人,出多少钱,威胁,利诱,木非都只诊十个人。时间一到立刻用绳子把装满银子的大锅钓上山,带我进宅子,关上大门。然后更衣,煮银子。做饭,吃过饭收拾完毕,又洗衣服,打扫,整天忙来忙去,仿佛忘了宅子外已经被瘟疫变成了修罗地狱。